楚南亭拽着蒙面人化作两道流光,蹿进了人皇鼎中。
人皇鼎高速旋转,一缕缕若隐若现的人道之力从人间与仙界灌入了人皇鼎中。
人皇鼎来便传来了蒙面人撕心裂肺的声音:
“楚南亭!”
“李斯云!”
“你俩什么时候算计我的!?”
“以人道之力为刀,大道契约为媒介,斩我灵智,当真是好谋算啊!”
“啊啊………”
不多时,苍穹之上,好似似一只巨手在撕扯,天幕为之倾颓,日月为之黯然,同辉惨淡,好似在为天道垂泪。
蒙面人身死的一刻,天哭了。
哭尽世间繁华,哭尽万物生灵。
彼时,江河倒卷,百川倒流,逆冲九天,似欲追随天道而去。
花草树木尽数枯萎,枝叶凋零,落英缤纷,铺满了大地,为整个天上人间染上一层悲戚。
飞禽走兽,失其灵性,哀嚎遍野,声声凄厉,响彻云霄。
此等情形震惊了天下人,就连祂都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
陈凡瞪大了双眼,吐出一口浊气,不可思议道:
“天道,真的被楚南亭杀了。”
一旁的陆之游也是一脸震惊,随即解释道:
“是也不是。”
“人道之力化作天地大磨盘,以大道契约为线,磨掉了天道化身,更磨掉了天道的灵智。”
“前辈之谋算,我等后辈不及也啊。”
不远处的独孤天下听到两人的对话,越想越后怕,人族先贤竟能算到如今的事,还布下如此宏大的棋局,当真是恐怖如斯啊。
独孤天下浑身一颤,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心中暗道:
“我妖族会不会也在人族的计划之内?”
“李斯云如此恐怖,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啊……”
——
在众人对面,祂眼神微眯,看向了人皇鼎的方向,道:
“有意思。”
“就算是我都得再出两剑才能将天道抹杀,这只虫子竟能拉着天道一起同归于尽,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
……
几息之后,楚南亭摇摇欲坠的神魂出现在了半空。
昂起头,他最后宰看了一眼天穹。
接着,他弯下腰,朝着天穹俯身一拜,泪眼婆娑道:
“颛顼,斯云,南亭幸不辱命。”
只有楚南亭知道,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非巧合,而是经过百代人皇的推算,再加上的李斯云的谋划,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而他楚南亭以身入局,化作一枚反复横跳的黑子,饱受天下争议十万年,最终才完成斩天道的壮举。
无人知道这其中的心酸,无人知道这其中的苦。
“人皇鼎从来不会选择错人。”
“我楚南亭,仰不愧于贤,俯不怍于人。”
话音落在江河翻滚的仙界,回响在众人心头。
不少人渐渐回想起曾经看过的古籍上对楚南亭的记载——“少时抗山灭狼妖,中年立鼎定中州,八百岁打遍人族无敌手,雄主之资!”
“世家传唱,楚之勇猛,千古无二!”
无数人抬头望天,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真相,一个有关于前人皇的真相。
呼呼~~
高处不胜寒,刺骨寒风吹过明月。
一株芭蕉树左摇右晃,好似随时都会倾倒,好在,这芭蕉树下旁有几颗硕大的石头抵力相助,这才使得芭蕉树屹立于风雨飘摇中。
楚南亭看着这一株芭蕉树苦笑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侧过身看着被劈成两半的明月,小声呢喃道:
“李斯云啊李斯云,若有来生,我楚南亭真不愿做你手中棋子。”
“实在是苦,太苦了啊。”
他楚南亭本是中州霸王,鼎定中州镇万族,八百岁登上人皇之位,带领人族从一介弱族跻身世间强族之列。
为了斩天道却变得自己不像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人佞。
世间人族骂他冷血无情,骂他背信弃义,骂他无耻无德。
知心好友李斯云走后,世间再无一人懂他,十万年的风,真是太冷了,差点吹冷了他的心。
好在,他楚南亭一直都是中州霸王啊,从未变过,从未改过,霸王之血,从未冷却。
事到如今,他的使命完成了,剩下的便交给后人了。
“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楚南亭淡然一笑,眺望了一眼陈凡的方向,朗声大笑:
“新人皇陈凡!”
“你看我这一手反间,如何啊?”
陈凡神色有些复杂,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楚南亭的突然转变,但无可厚非的是,事实便是如此。
楚南亭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所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完成斩天大计。
陈凡朝着天穹竖起来大拇指,回道:
“霸王真本色!”
“千古无二!”
听到这回答,楚南亭大笑着消散于天地。
人皇鼎发出了一声悲鸣,随后快速飞向了陈凡。
陈凡伸手接过人皇鼎,明显的感受到了人皇鼎的悲伤。
抬头看了一眼楚南亭消失的方向,陈凡之前的偏见一扫而空,“人皇鼎为霸王哀,可见你楚南亭是真丈夫啊。”
陈凡叹出一声,眼中多了三分敬佩。
咻——的一声,一位佝偻着腰的老夫子出现在了陈凡身前。
“臭小子,斩天戮神为我人族大计,这才刚完成了一半,还有最危险的一部分没完成呢。”
看着来人,陈凡面色一喜,忙道:
“先生,你真的活着?”
来人正是陈凡的便宜先生,周颉。
周颉注视激动的陈凡,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
“早死了。”
“一缕残魂罢了。”
旋即。
周颉将目光放在了对面那尊至高无上的神只身上,道出一声:“留得残躯戮神王。”
此话一出,消失的文道山重新初出现在空中,十几尊圣贤从山顶走了下来。
天地之间刮起了一阵春风,陈凡身前圣贤毕至,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坚定。
其中一尊孟姓圣贤走到了陈凡身前,弯腰鞠躬,十分诚恳的说道:
“徒之过,师之责,我代替公孙衍给你道个歉,给文武长城道歉,给天下寒门书生道个歉。”
陈凡看着弯腰俯首的圣贤,脸上有些错愕。
孟姓圣贤继续说道:
“错了就是错了,公孙衍做的一切罄竹难书,这是事实,你也不必担心,我道歉不是要求什么,更不是为他开脱”
“这只是单纯的先生为学生的过错道歉,更是我孟姓一脉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