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奴婢伺候您几十年了，一直忠心耿耿，即便有些事，奴婢心里清楚您做的并不对，可还是不从劝阻，奴婢一直听令吩咐，可奴婢纵然是奴婢，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奴婢这条命可以给您，可奴婢也有家人，有儿孙，奴婢的家人莫名其妙便身染怪病…”
说到这儿，刘嬷嬷狠狠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张老脸染上一丝决绝。
她清楚，如今说出来，自己也逃脱不了罪责，可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试一试。
就像之前那师父说的，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或许，自己儿孙的病有所缓解，也未可知。
岂料，听她提到儿孙染病，府医神情却有些不自然起来。
这细微变化，或许旁人还不会在意，更不会联想。
可偏偏宋曦月最是会察言观色。
而且刚刚她就察觉府医频频朝她侧目，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心里顿时一阵诧异，随即低头沉思，接着，想到什么，突然恍然大悟起来。
最后，在刘嬷嬷即将出口之际，她突然开口询问，“府医，这位老嬷嬷提到儿孙生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嬷嬷刚下定决心要把自己这些年帮卢老夫人做的事一一诉说，就听到宋曦月开口，接着心里一顿，下意识朝府医看去，却没有错过府医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随即想起自己儿孙的病，的确一直都是府医在看。
府医在卢家几十年了，世代都在卢家行医，医术虽然算不得多高明，可也很不错，她一直都很信任他，所以，并未请府外其他大夫相看。
而且自己那儿孙病的很蹊跷，原本好端端身体康健的人，突然一下子就病倒了，而且夜里还总会发出奇怪的声响，甚至最近也越来越不像人，更是喜欢吃生肉。
她看了都觉得害怕，更何况旁人。
她也担心事情闹大了，传开了，老夫人会找借口把儿孙赶去庄子上，那不是在她心头剜肉。
所以，她只苦苦哀求府医帮着再想想办法，还拿出自己这些年积攒的压箱底的银子给府医，让他帮着想想办法，尽量帮自己能瞒一日算一日。
府医一直都很尽职尽责，甚至还把她给的银子还给她，说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不必如此，是她坚持，他才接的。
所以，她从未怀疑过府医会隐瞒什么？
可此时，听宋曦月这么说，她心里也禁不住生疑，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府医，越看，府医脸上的慌乱越是掩饰不住。
毕竟认识几十年，之前从没往这方面想也罢，此时心里既然起了疑，她禁不住发觉府医神情很不对。
接着，不受控制冲到府医面前，一把勒住对方衣袖，就开始疾言厉色叩问起来，“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有什么事瞒着？！”
府医被刘嬷嬷质问的话逼的哑口无言，他心里也很纠结，他自己都朝不保夕，而且，也不是他所愿，这一切，要怪就怪二小姐。
想着，他心里一横，最后对认识几十年的老伙计投了个愧疚的眼神，随之才一脸哀求的看向宋曦月。
扑通一声，双腿一软，竟直接生生跪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在场的都有些面面相觑。
卢老夫人也神情复杂多变，她原本还担心刘嬷嬷是猪油蒙了心，不会因为自己轻轻一推，就背主，说些什不该说的么吧？
这老东西，可是知道她不少事情。
甚至暗暗琢磨，该怎么让她彻底闭上嘴巴。
就看到这一幕。
也跟着看向府医。
难道说这刘嬷嬷儿孙的病和府医有关系？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府医对宋曦月哀求道，“宋，宋小姐救命，小的听说宋小姐帮庄子上的人解蛊，小的，小的身上也被二小姐下了蛊，求宋小姐救命…”
说着，他对刘嬷嬷投了个愧疚的眼神，随之又看向宋曦月，“还有刘嬷嬷一家，也被二小姐下了蛊…“
“你，你说什么？！”
“胡说…”
刘嬷嬷和卢老夫人几乎同时出声。
府医却看都没看卢老夫人，而是径自看向刘嬷嬷，点头，无奈道，“是真的，二小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蛊术，为了逼我保密她有孕的事，就逼我吃下蛊虫，后来，你儿孙病了，找我看诊，我就觉察不对劲，就算是被疯狗咬了，也不会如此，何况，我仔细检查过，不见他们有被疯狗咬伤的痕迹，后来，我就怀疑跟二小姐有关，偷偷跟踪了二小姐几天，发现真的是二小姐给你儿孙下的蛊，不止是他们，府里还有一些平日里嘴过二小姐的，都被她下了蛊，只是应当是不同的蛊虫，所以病情不一样…”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人人自危。
刘嬷嬷目眦欲裂，用手捂着嘴，干嚎一声，最后有些愤恨的看了一眼卢倩的棺椁。
“为什么？！我，我一直对…忠心耿耿…”
她不敢相信的转向卢老夫人。
原本以为是自己做了太多错事，遭到报应，没想到，竟然…
报应。
果然是报应。
自己一辈子忠心侍奉，结果自己儿孙却被这么对待？！
想着，她满腔愤恨的直直看向卢老夫人。
卢老夫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的手足无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刘嬷嬷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突然转向宋曦月，砰砰磕了几个头，哀求道，“老奴罪该万死，可我儿孙无辜，求宋小姐救我儿孙，老奴，必当报答…”
宋曦月状若不在意挑了挑眉，正犹豫该不该答应，就见刘嬷嬷似乎自己想通了什么，然后转向卢老夫人，一脸愤恨毫不掩饰。
“老夫人，老奴有件事憋在心里几十年了，原本老奴想带进棺材里，可是老奴今日不得不说。”
说着，她闭上眼，似乎犹豫了一瞬，可很快，就想清楚，目光清明，口齿清晰，一字一顿。
“老夫人，您当年九死一生生下大小姐，可大小姐一出生就咽了气，老奴怕你接受不了，所以，就找了附近一家农户，买了他们刚出生的女儿，然后告诉您是您生的小姐。”
“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