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三位还是等下一趟吧,下一趟车应该就坐不满了,说不定啊,你们三位还能两个人一辆,甚至一位公子独享一辆呢!”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颇为壮硕,眉眼间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年轻男子,他闻言,眉头一挑,脸上立刻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此人正是战记。
他不屑地“嗤”了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冲得很:“滚吧滚吧!谁稀罕跟你们这群人挤一辆破车!小爷我就算坐后面的,那也比你们这破车强上百倍!到时候别让小爷再看见你们,惹恼了小爷,有你们好果子吃!”
他说话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蛮横劲儿,让那车夫脸上的歉意更浓,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讪讪地笑着退到了一旁。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不远处李玉琼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旁传来:“喂,那边的几位爷,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辆华丽马车的车夫正探着身子,朝着战记三人的方向扬声喊道:“三位爷,我们这辆马车……嗯,还有一个空位置,不知三位中可有哪位愿意屈就,一同走一程?”
“哦?”
战记正觉得晦气,听到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猛地转头,顺着声音望去,当看清那马车的精致与不凡时,心中更是一喜。
他几乎是立刻就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动作迅速地往前抢了两步,横身拦在了他身后那两位男子——一位身着灰袍,面容普通,眼神却深邃难测;另一位则披着黑袍,身形颀长,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的面前。
他双手叉腰,下巴微扬,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恶狠狠地瞪着那灰袍男子和黑袍男子,语气嚣张跋扈,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你们两个乡巴佬,看什么看?眼睛往哪儿瞟呢!”他指了指那辆马车的方向,唾沫星子横飞地低吼道:“听见没有?那位置,是小爷我的!识相的就赶紧滚开!谁敢再往前一步,小爷我立刻就把他的腿给打断!听到了没有!”
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配上他那威胁的话语,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示威似的挥了挥自己砂锅大的拳头,仿佛只要那两人敢有一丝异议,他就真的会动手一般。
灰袍男子和黑袍男子似乎并未被他的气势所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们的目光,似乎越过了嚣张的战记,若有若无地,朝着那辆紧闭着车帘,只留下一个空座位的华丽马车,轻轻扫了一眼。
空气仿佛凝固在灰袍男子即将迈出的那一步之前。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尚未完全绽开,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从容。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笼罩在黑袍阴影下的手掌,如同铁闸般横亘在他身前。
“嗯?”灰袍男子脚步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几乎是手掌出现的瞬间,一股磅礴浩瀚、宛如实质的红色威压,如同海啸般骤然爆发开来!
那威压并非针对某一人,而是以黑袍男子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散发出灼热而令人窒息的气息。
“嘶——”
站在稍远些的战纪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力当头压下,仿佛有一座烧红的大山轰然砸向自己。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地渗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他死死盯着黑袍男子那只伸出的手,那只看似普通,却仿佛蕴含着毁天灭地力量的手。
“这……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战纪心中狂吼,惊骇欲绝,“明明……明明我们的实力境界感觉都在伯仲之间,为何他散发出的威压,竟让我有种灵魂都要被焚烧殆尽的感觉?”
他的双腿如同灌了千钧铅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身体竟不自觉地向下沉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
“可恶!可恶啊!”战纪咬紧牙关,牙龈因过度用力而隐隐作痛,一丝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给我顶住!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否则……否则也太丢脸了!我战纪的脸面往哪儿搁!”他调动起全身每一分力气,拼命抵抗着那股几乎要将他碾碎的红色风暴。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到极点的时刻,一道清冷而略带威严的女声,如同清泉般从车间内部传来,瞬间穿透了那厚重的威压,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灰袍先生,请上来吧。”
是李玉琼!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为之一凝。
黑袍男子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了那里。
他那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脸庞,似乎也微微一怔,显然没预料到李玉琼会在此时出声,而且是直接点名邀请灰袍男子。
之前,他出手阻拦,更多的是源于一种莫名的直觉和对灰袍男子那股神秘气息的不爽,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竞争意味。
但现在,女主既然已经亲自开口相邀,他若再强行阻拦,便显得既无礼,也失了风度,更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了。
“哼。”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从黑袍下传出,带着一丝不甘,一丝玩味,也有一丝释然。
他缓缓地,将那只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收了回去。
随着手掌的收回,那股令人窒息的红色威压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周围的空气重新恢复了流动,只是每个人的心头,都依旧残留着那份心悸。
然而,危机虽解,灰袍男子的心头,却并未轻松。
恰恰相反,一股新的、沉甸甸的压力,如同无形的锁链,悄然缠上了他。
他抬起头,望向车间入口那片深邃的阴影,李玉琼的身影就隐藏在那里。
黑袍男子的阻拦,他尚可应对,但李玉琼这突如其来的、独一无二的邀请,却让他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为什么?”灰袍男子心中念头急转,“在场的,包括刚才那位黑袍男子在内,其他九人,明里暗里,谁不是奔着‘预选驸马’的身份而来?他们的家世、实力、背景,哪一个拿出来不是响当当的?为何偏偏是我,一个身份不明、穿着普通灰袍的人,会被李玉琼单独点名邀请上去?”
这太过反常,也太过引人注目。这份“殊荣”,在此时此刻,却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让他感受到了比面对黑袍男子威压时,更为复杂和沉重的压力。
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正朝着一个他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