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在幽蓝火焰的引导下,开始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先是骨骼的雏形,那火焰如同熔炉,将灰烬锻造成支撑的梁柱;然后是肌肉的纹理,灰烬附着、压实,被星火渗透、融合。
一个全新的雅努斯,正在灰烬与火焰中迅速凝聚。
他没有穿着盔甲,只是由无形的黑暗能量形成遮盖下半身的衣物。
赤裸的上半身展露出灰烬色的皮肤,如同被地狱的烽火熏燎过,呈现出一种冷硬而富有质感的色调。
肌肉线条精悍而流畅,带着雕塑般的美感
面容也彻底显露出来,不再被狰狞的魔盔覆盖。
那是一张俊朗而棱角分明的脸,颧骨高耸,下颌线锋利。
紧闭的双眸掩盖了瞳孔的颜色,额头上,一对弯曲而锐利的恶魔双角破肤而出,如同黑曜石雕琢而成,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他赤裸着双足,稳稳站立在依旧滚烫的结晶化地面上,脚趾的形态更接近猛禽的利爪,紧扣地面。
背后,一对巨大、漆黑且蓬松的羽翼缓缓舒展开来,
当最后一点灰烬融入躯体,最后一丝幽蓝火焰没入他的心口,整个过程彻底完成。
全新的剑之恶魔——雅努斯,轻轻振动了一下背后的黑翼,带起一阵夹杂着灰烬余味的气流,然后睁开了双眼。
那瞳孔是如同深渊的暗红色,里面没有其他低级恶魔的愤怒或是狂躁,只有一片半是遗憾,半是落寞的神态。
他站在半空,比起之前那个借助仪式借用恶魔巴尔力量,使自身形态产生深渊化变异的“卑鄙外乡人”来说,更接近恶魔的本质。
“真是......可惜啊......”
雅努斯低沉着脑袋,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凯米洛,和不远处建筑物上的两个少年少女,以及被岩石平台承载着的残骸,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在嘲讽他们的失败,庆幸自己的重生,还是在单纯的表示惋惜。
科泽伊横抱着因魔素透支而力竭的希尔薇妮,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漫天飘落的黑羽,以及缓缓降落的雅努斯。
他深吸一口气,将希尔薇妮安置于阴影之中,轻敲地面,示意乌萨与盖米尔带她撤离至安全之处。
随后,他从背后取出那根圣心树树枝,指尖轻抚其尖端:
“嘿,兄弟,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总该让我见识一下,能够以‘圣心树’之名,你到底有什么能耐吧?”
科泽伊其实没有把希望放在区区一根树枝上,他只是觉得对方只要能保持日常体现出的那种穿透力,不要掉链子就行。
而此时,他的心中并不平静,尽管在踏入梵蒂雅斯成为法师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去面对难以匹敌的强者。
【枢机天光】是在推测卡米拉的态度后,准备出来面对强大敌人的,一个对于两个孩子,需要靠希尔薇妮强大魔素总量和神识对法术分析能力才能施展出来的,接近十环难度的,准超位法术。
但是被吞噬献祭的夜凰,以及仍旧被保留下来的涅盘状态,并不在他之前的预计范围以内。
从第一次外出去霜凛城,到魔导帝国遗迹,再到河谷城......
这还是他第一次应付不在能力范围内的情况。
“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不害怕吗?”
远处的城墙还在传来魔法的爆鸣声和各种混杂在一起的喊声,雅努斯没有阻止乌萨的离去,只是平静地俯视着站在建筑物顶端的少年。
“......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确实.......”
不知为何,科泽伊忽然回想起在诺维斯小村庄,跟随猎人进入森林打猎的往事::
“那是我第一次踏足陌生之地,步入危机四伏的森林。
阿乌沙先生对我说过,没有谁从一开始就能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上战场吓破胆的新兵也会有成为将军的一天,这种事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我们人类不像一些出生起点很高的强大种族,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一点点进步,一点点成长......”
科泽伊攥紧了那根看上去有些单薄的树枝,在他说话的同时,淡金色的纹路悄悄出现在那根长矛之上,两端在变得越来越尖锐,透露着一种妖异的红芒。
“雅努斯先生,我打不过您,但我常听加尔丁·蒙森在讲魔法史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勇气,从来不是屠龙的刀剑,而是蝼蚁向山巅发起的远征。
人类从还没有学会魔法就能使用火焰的那天起,就一直在做同一件事——在绝对的黑暗面前,为自己点起一盏,名为‘可能’的灯。
【衍外桩甲·形态二·青柘骑士】——【形态三·卧龙缠铠】——【蔓龙之舞】。”
在一个冬日的夜晚,苍翠的巨龙覆盖着厚重的板甲冲天而起,鳞爪飞扬。
龙头上承载着一个全副武装的盔甲骑士,他的手中拿着一把两端尖锐的金绿长矛,或者说,梭。
青龙甩了个尾,带着长梭上的光,迎面冲向漂浮在半空中的剑之恶魔。
雅努斯转了转手里的魔剑,挽了个剑花,格挡开刺向它的尖端。
两柄武器和他们的主人两相缠绕着,带着武器相撞的火星,在半空不断互相交换着位置。
突然,魔剑一分为二,被雅努斯分别拿在手中,挡住不知何时已经从青柘骑士脚下变换位置的青龙龙头。
另一个青柘骑士从青龙躯体上冒了出来,端着一如既往的长刀向前横扫,然后被雅努斯一脚踹飞。
在木分灵受到攻击之前,【羽裂圣蕨】构成的长刀瞬间解散,从里面露出的机械法杖射出一条积蓄已久的奥术飞弹。
意外出现的攻击的确有些出乎雅努斯的意料,不过他不是狮鹫和鹿鹰兽,飞弹的攻击性不痛不痒,打在身上,炸开一小片漆黑,再无其他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