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擦黑，沈未苍哼着小曲在热闹的街上逛。
要不是温归寒死死拉着她的手，她一眨眼就能没影了。
今天是正月初九，在泺州这一片地方的习俗中，正月初九是玉皇大帝的生辰，今夜玉皇大帝巡视人间结束，要回天庭了。
街上随处可见红火的灯笼和热闹的小摊，泺州的祭典和晴州的大不相同，沈未苍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沈征走在她的另一侧，温归寒牵着她的右手，他也警惕地牵着她的左手。
沈未苍觉得烦，一手甩开一人，面带不悦：“本来街上人就多，你们都抓着我的手我走路都不舒服。”
温归寒抢先开口：
“苍苍，这里的人那么多，你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我牵着你安全些，每年祭典都有不少人走丢失踪的，若是被拍花子的带走了可就不好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沈征：“苍苍觉得不舒服，那五少爷就不要多此一举牵着她了，有我就足够了。”
沈未苍想起温归寒说过有人专门在这种热闹的时候迷晕孩子或是女子去卖钱的事，也没有再多说，默许了他牵着自己的手。
沈征攥紧拳头，眼神冰冷地盯着温归寒的背影。
若不是现在他不宜闹出乱子，苍苍也需要多一个人保护，沈征真的无数次想直接杀了温归寒。
他心里清楚自己不是温归寒的对手，连毒都已经备好了。
沈征呼出一口浊气，忍。
沈未苍站到了一个小摊面前，架子上挂着几排造型各异的面具，有的精致华美，有的却丑陋奇异。
她好奇地拿起一只恶鬼面具，摊贩见状“哎呦”了一声：“姑娘，您拿那个做什么，试试这个，这个才配您。”
他递过来一个金色的精致面具，上面镶嵌着一些宝石，还缀着流苏珠子。
沈未苍却对恶鬼面具更感兴趣，随手抓起温归寒的衣袖擦了擦，戴在了脸上：“怎么样，吓不吓人？”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恶鬼面具将她整张脸都遮挡住，只有那双眼睛映着街上的灯闪着光。
温归寒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柔软：“苍苍即便戴着这恶鬼面具我也不害怕，我知道苍苍是温柔善良的姑娘。”
沈未苍却翻了个白眼。
“哎呀，吓死我了，”沈征正好追过来，看到沈未苍就露出害怕的神情，
“姐姐，你怎么戴了这么个面具，吓死我了。”
温归寒嘴角微抽，沈征语气太夸张了，他想把这人踹走。
沈未苍反而很受用，抬了抬下巴：“去挑个面具吧，我付钱。”
沈征瞟了温归寒一眼，面带得意地站在小摊前也拿了个恶鬼面具，显然和沈未苍的那一个是同一种。
姐姐戴这恶鬼面具就是为了让人害怕她，温归寒真是蠢货，连姐姐的心思都不会揣摩。
温归寒：“......”
他把方才摊贩递给沈未苍的面具买了下来，匆匆跟上她温声劝解：“苍苍，你戴这个吧。”
沈征哼了一声：“看不出姐姐喜欢哪个吗，非逼着姐姐戴你买的做什么。”
温归寒没理他，继续对沈未苍解释：“今晚街上祭典，戴恶鬼面具是要被打的。”
沈未苍不可思议：“凭什么？！”
“泺州的祭典是要打鬼的，既是为了让玉皇大帝安心，也是为了振奋民心，每年都会组织一些人戴上面具表演打鬼。”
温归寒娓娓道来：“当然，百姓若是想参与也可以自己买面具戴上去演。”
他略带调笑地道：“不过除了被指定的人，鲜少有人愿意自己花钱买面具演恶鬼。”
沈未苍忙不迭把面具摘下来，甩手扔进他的怀里，没好气地道：“怪不得就恶鬼面具剩的多。”
沈征面色发黑，他也想把面具摘下来，温归寒瞥他一眼：“五少爷这是要摘面具？这是苍苍送你的，你怎么好摘下来让她失望。”
“温归寒，”少年声音冷森森的，“你少在姐姐面前嚼舌根，姐姐怎么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沈未苍不耐烦：“少拿这些好话坏话拿捏我，你们两个都给我戴上。”
“温归寒，你早不告诉我，非得等我买了面具才说这些，今晚的祭典你是不是还有很多没跟我说过的事？”
她眼睛一眨，又开始胡搅蛮缠：“今晚若有人敢打征儿，你也要护着他，都怪你他才得戴着这面具挨打。”
温归寒顾不上和沈征斗嘴，立刻解释：“不是的，苍苍，我是想今晚边玩边和你介绍的，我不是有意不说的。”
沈未苍扔下两个字：“不信。”
她迈步往另一个卖小提灯的摊上去，温归寒和沈征对视一眼，同时踹了对方一脚，又忍着疼赶紧跟上去。
亥时，夜空上放起烟花，一支戴着各式面具的队伍走上街，手上举着火把，火把互相触碰，“蹭”地窜起一串串的火花。
沈未苍戴着那只流苏面具站在人群中惊叹地看着，这些人似乎很是熟练，她站在一旁都感到了热意，他们手上却依旧拿得稳稳的。
几个戴天神面具的男女手持火把耍了一套拳法，火把不断窜着耀眼的火花甩向恶鬼。
温归寒和沈征戴着恶鬼面具，天神一视同仁，不管是百姓自己戴上的还是被指定戴的，一律不放过。
人声鼎沸，沈未苍看见其中一个戴天神面具的人甩着鞭子沾上火花，那鞭子瞬间变成了一条火鞭，看着危险却又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手里也被塞了一支火把，时不时有戴天神面具的人凑上来与她手中的火把相撞，燃起热烈的火花。
沈未苍起初有些害怕，后来发现这火花似乎没有那么吓人，也开始追着温归寒和沈征打。
街上的人太多了，都戴着面具，没一会她就追错了人，两只恶鬼跟在她身后，她追着另一只恶鬼打。
“着火了！”
忽然有人尖叫道：“着火了，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的火把没有控制好，甩到了街边的灯笼摊上，点燃了一堆灯笼，顿时火光冲天。
温归寒和沈征原本跟在沈未苍身后不远处，听到这声尖叫心中顿时一沉，同时提步飞身扑向沈未苍。
但是人群混乱起来，都惊慌失措地想逃离这里，往什么方向窜的都有，沈未苍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