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找钱
是日，廷推吏部尚书报入宫内，一为杨旦，二是罗钦顺。皇帝御笔圈罗钦顺，于是江右大儒，气学宗师罗钦顺为吏部尚书。
诏命下达，罗钦顺上疏两次请辞，皇帝言：“卿才干敏达，博学多识，诚实正直，且朝官共推，所辞不允。”
最终罗钦顺入京，群臣无不欢呼圣明。
但是没过多少日子，右副督御史、巡抚湖广席书却上奏道：“臣闻古之柱国大臣，当文武兼资，出将入相，今一清已督京营，守仁当处之内阁，秉枢机，今诸大臣多中材，无足与计天下事者，定乱济时，非守仁不可。”
奏本送到宫中，朱厚照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心中暗道：“这就按耐不住了？这要是两年前搞不好还真让王守仁就入阁了。现在嘛，先等等吧。”
的确，王守仁的确文武兼资，能定乱济时，现在入阁还不是时候，要是入阁，也是罗钦顺和王守仁一同入阁，自己让勋贵之臣入阁，也有这个打算。
于是朱厚照御批：“朝廷近日边方多事，朕已命廷臣集议，早有计画。”
又过两日，朱厚照再次收到宁夏巡抚张璿奏本，看完后朱厚照大怒，这时毛纪请求觐见。朱厚照立刻传毛纪进宫。
“先生且看，宁夏巡抚张璿弹劾庆王淫秽黩伦，枷仪宾，械职官，擅杀无辜，招致降虏，操练兵马，勾连宁夏指挥包锦、杨钦等十辈，图谋不轨！”朱厚照看完，将奏本递给毛纪。
毛纪赶忙行礼，接过奏本道：“启奏陛下，毕竟是一人之言，又牵涉宗室，臣乞陛下择贤臣前往勘察清楚后再议。”
朱厚照闻言道：“我朱家的脸都被他丢完了！当时张永弹劾这朱台浤曾向朱寘鐇行君臣礼。堂堂本支大宗竟率领宗室，向本支叛宗心朝谒礼，朕不计较他，他反来为难朕，如今又有这番行为，让朕难堪，天下人怎么看待朕？怎么看待宗室？”
毛纪便道：“朝廷封邦建国，本为藩屏帝室，庆王此举的确有失名节，臣乞陛下息怒，差官查明情况，如果真有此事，当重惩。朝廷一旦举措失宜，庆王地处边镇，惊慌之下做出有违国体的事来，就不好了。”
朱厚照却道：“包锦、杨钦是宁夏军官，会和庆王勾连吗？”
毛纪便道：“启禀圣上，包杨二将久镇朔方，若与庆藩暗通款曲，当查其家书驿马往来，银钱交割细目。然则宗室事涉天家体面...”言及此处戛然而止，偷眼觑着朱厚照，见皇帝面上没有什么接着道“终究是小心些好。”
朱厚照忽将手中玉虎一搁：“我亦这般想法。只是这等丑事涉及宗室，若大肆查探，恐引起动荡。先生以为差何人去？”
阶侧侍墨的张大顺暗扯嘴角，心道这毛师傅又要说些冠冕话。却见毛纪不慌不忙，三缕长须微微颤动：“臣斗胆进言，谷大用现在就在陕西，若得圣谕，一来近，二来他手中有外四家，行事也方便。”话音刚落，忽闻御案传来窸窣声，原是朱厚照已捉朱笔在奏本上画了红圈。
朱厚照问道：“先就这样。先生所来何事？”
毛纪从袖中拿出一个奏本道：“启奏陛下，差往山东核查鲁府田亩数科道官，臣等票拟，恭呈圣览。”
朱厚照从张大顺手中接过奏本，仔细看完便道：“如此甚好。”
票拟上乞御史陈万年、户科给事中孟奇为钦差负责处理此案。
朱厚照就知道，双方达成了共识了，至于如何达成的共识，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是看不出来的。
待议罢山东清丈事宜，毛纪并未告退，而是躬身道：“启奏陛下，去岁春雨连绵，九门瓮城多有倾颓。工部与户部为修城款项...”
话未竟，朱厚照手抚额头道：“朕收到桂萼的奏本了，并且他还弹劾了五城兵马司衙门，只不过他说朝中惯例，一般发团营修筑，此乃弊端，且说朕已经下诏督促杨一清整饬京营，就不该再用团营修筑，朝廷应当发钱雇人修筑，尚书童瑞覆议不准，言不发团营，也应当令周边县官征劳役以修复，不能耗费钱财。要么就发户部，但是梁材说，去岁因为灾害免了许多钱粮，太仓留下些钱粮用来备着今年的军情、灾害，朕都觉着有道理，所以一直未诏令修筑。”
毛纪道：“一直不修，日后雨季来临，恐怕会影响京师。”
朱厚照道：“先生如何计较？”
毛纪道：“三者言之都有理，未知圣意如何？”
朱厚照道：“工部有钱，却不愿意出，要朕来难做。去年工部雇夫数千，日费千金倒舍得。”
毛纪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便道：“去年大涝，冲毁河堤忒多，工部临时花了钱雇了农夫才修好，而且今年工部预算也不多，他们想省着点也正常。”
朱厚照却冷笑道：“哪里就是没钱了，无非是想逼着我花钱罢了。我就奇了怪了，朕夙夜焦心，节衣缩食充作边饷，而且如今陕西、北京、南京等都在造铳，太仓、兵部、工部都哭穷，朕就自己掏钱，朕哪里还有钱？我可没钱！”
毛纪额角沁汗，暗悔不该提及此事，只得硬着头皮道：“臣明日便召工部堂官商议下。”
朱厚照却道：“先生何必哄我？我让户部、工部覆议，他们都说没钱，你去了他们就出钱，这岂不是里间我们二人关系？朕有时也在想，我和杨先生、蒋先生闹得不合，他们难辞其咎。你不不必去了，朕就看着城墙塌了去。”
毛纪闻言便道：“陛下莫要生气，筹一筹还是能筹来些的。”
朱厚照接着道：“今日先生来了，我就不差文书房和御前侍卫告诉内阁了，你记着些，诏户部、工部共同出钱，雇夫修筑。如果没钱，朕大不了还让王......”
毛纪闻言心中暗道：“还让王钦抄家？你可算了吧，王钦名声都臭完了，你还不治他罪留着他干什么？”
此时朱厚照却忽然问道：“南京协守保定侯梁永福，如何？”
毛纪一愣便道：“此人还算可以，在南京没出过差错。”
朱厚照闻言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