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的“视界”里，这颗大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进行着超高效率的信息交换。它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超级计算机。
“一个成功的实验品，为什么会被扔到这里？”聂星辰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可能有两个原因。”苏泽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它虽然成功了，但还有比它更成功的产品。它被淘汰了。”
“第二……”苏泽的眼神冷了下来，“这里不是垃圾场，而是‘育种场’。那些所谓的‘失败品’，被扔进来，不是为了降解，而是为了让它们和这里的环境互相厮杀，进行‘自然筛选’。而这颗大脑，就是这里的‘饲养员’兼‘观察者’。”
聂星辰的心脏，猛地一沉。
如果苏泽的猜测是真的，那问题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不是在扔垃圾，这是在养蛊！
“它脑子里有东西。”苏泽的目光，锁定在大脑的核心位置，“一个不属于它自身的信息存储单元。”
他向前一步，精神力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探向那颗巨型大脑。
大脑的表面，泛起一圈涟漪，似乎想要抵抗，但在苏泽那获得了“管理员权限”的精神力面前，任何防御都形同虚设。
片刻后，一枚拳头大小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菱形水晶，从大脑的核心处缓缓飞出，落在了苏泽手中。
【发现高密度信息存储介质。】
【正在解析其数据结构……结构：十三进制加密。】
【正在尝试破解……预计需要时间：2小时。】
“破解需要时间。”苏泽对聂星辰说道。
就在这时，那颗被取走了核心水晶的巨型大脑，突然开始了剧烈的收缩。它粉红色的表面，迅速变得灰白，干瘪。
短短几秒钟，它就化作了漫天的粉尘，消散在空气中。
而它所蕴含的，那庞大到足以覆盖整个森林的生命能量和精神能量，则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洪流，尽数涌入了苏泽的体内。
苏泽的气息，再一次开始了疯狂的飙升。
高级武者四阶！
五阶！
六阶！
……
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高级武者九阶巅峰！
距离武将级，只剩下最后一道门槛。
苏泽闭上眼，静静地体会着这股力量。他的“公理核心”中，‘灵能’驱动和‘源血’驱动，正在进行着深度的融合。
他感觉自己，仿佛可以和这片大地融为一体。只要他想，他可以让这片山谷里，长满他想要的任何形态的植物。
他可以，小范围地，“创造生命”。
“武将的门槛，感觉到了吗？”聂星辰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嗯。”苏泽点头，“一层看不见的‘膜’。我的力量，被限制在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之内。想要突破，就需要打破这层膜，或者……理解它，重写它。”
普通武者突破武将，靠的是蛮力。用足够强大的能量，去冲击那层规则壁垒。
而苏泽，看到了另一条路。
“看来你已经找到自己的路了。”聂星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地球上，又要再次多一个武神了。”
他话锋一转：“那块水晶，能看出什么来吗？”
“还在破解。”苏泽将水晶收起，“不过，我从那颗大脑的浅层记忆里，看到了一些碎片。”
“什么碎片？”
“一张地图。”苏泽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一张星图。上面标记了一条航线，起点未知，但终点……是太阳系。”
聂星辰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而且，那颗大脑的最后一个任务指令，是‘等待回收’。”
等待回收……
这四个字，让聂星辰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星界战场、万族、深渊、回收……
它们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两个小时，在苏泽的感知中，像过了一个世纪。
他没有枯等，而是将“公理核心”的算力分出一部分，在识海中构建了一个虚拟对战平台。
对手，是那头被他格式化的深渊掘进者。
平台内，他一遍遍地被杀，又一遍遍地复活。每一次死亡，都是对自身能力认知的一次加深。
他不再是单纯地调用“软件”，而是开始尝试理解这些软件的底层逻辑。
“风灵能”的本质，是改变粒子间弱相互作用力的频率，从而降低空气阻力。
“岩铠”的原理，是强制周围环境的游离土元素，进行超高密度的晶格化排列。
“源血”的驱动，则是直接在基因层面，写入一个“强制归零并上传数据”的霸道指令。
他像一个拆解着精密仪器的工程师，对自己的力量，有了全新的认识。
【破解完成。】
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那枚菱形水晶中的数据，如同一道信息洪流，涌入苏泽的“公理核心”。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
只有最冰冷，最纯粹的数据。
但苏泽看懂了。
或者说，“公理核心”让他看懂了。
“老师。”苏泽睁开眼，看向身旁的聂星辰。
“怎么？”聂星辰一直在为他护法，感知到他醒来，立刻问道。
“我知道那个文明叫什么了。”苏泽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足以颠覆整个世界认知的海啸。
“它们自称‘回收者’。”
聂星辰的眉毛拧了起来：“回收者？回收什么？垃圾吗？”
“回收一切有价值的‘变量’。”苏泽缓缓说道，“这份资料，是‘回收者’文明麾下一个代号为‘育种者-73’的下属机构，在一百二十年前，留下的工作日志。”
“日志里说，73号行星，也就是地球，被选定为‘高烈度适应性生物兵器’的育种场之一。”
“他们会定期从各个低等文明世界，筛选出有潜力的物种，扔到地球上来。比如我们刚刚遇到的掘进者和那颗大脑。它们在这个育种场里互相厮杀，淘汰，进化。最终，能活下来的，就是合格的‘产品’。”
“而‘回收者’，会在育种周期结束后，回来进行‘收获’。收走那些合格的产品，顺便把育种场里产生的‘废料’，也就是我们这些原生物种，清理干净。”
聂星辰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不是垃圾场，是农场。
不是侵略，是收获。
在那个名为“回收者”的文明眼中，地球上的一切，包括人类的文明，万族的争斗，深渊的入侵，都不过是他们农场里，为了筛选良种而进行的生态演替。
可笑。
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