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小姐，奴婢从没想过要背叛您、伤害您，他对奴婢母女有恩，老爷夫人也是奴婢的恩人，奴婢能识文断字、衣食无忧全是夫人小姐给的，奴婢从没忘记。”
“小姐，您不要赶奴婢走啊。”
说着，她又跪下磕了几个头：
“除了这次送了这封确定内容、却不能告诉您的信，奴婢没做过其它的。”
慕连枝内心也一片复杂，没说话，她却伸手也拉起了她，另一边，北堂翼低喃了声：
“你还算有心，那信的原件呢？”
这一次，换夏秀沉默了，翻搅着衣摆，她又像是回到了最初，认错却不开口，意思是个人也都看出来了。
她内心很重情义，不愿违背当初的誓言，也不想伤害现在的主子，反之，其实亦然。
跟北堂翼对望了一眼，慕连枝心情又沉重了几许，就在她还纠结徘徊的时候，北堂翼突然出声道：
“你知道他为何创办善堂、施恩于你们却又让你们留下这样的承诺吗？”
倏地抬眸，夏秀眸子不自觉地瞠了瞠，隐约已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因为他此生的任务就是挑选你们这样的人，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你被送去了人牙子说明你品行过关、体质不够、不适合练武，否则，你就是现在的她。”
话音落，北堂翼眼神示意地斜了眼一边的冷云：
“你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他是带着目的去的，你们从开始就是各取所需，只是最后你不够格被他带走而已。”
“也或者说你很幸运没被他带走，否则等待你的还不一定是什么样的命运，而他有句话倒是真的，你们卖到哪家、何等遭遇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夏秀，带着目的的善意并非真善，你可明白本大人的意思？”
“再说，本阁是现在御天阁的掌舵人，你跟本阁坦白不算背信弃义。常理，你们这些外线都是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钉子、能留下的十分有限，但凡启用，有严格流程，该过本阁的眼才对，可你这次本阁没收到任何消息。”
“事情还关乎你家小姐，个中利害你可能明白？”
言外之意，这件事很重要还很不正常。
夏秀是聪明的，自然也是一听就懂，几乎北堂翼话音落，她就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从腰带里摸出一个平安符，翻出一个纸团递了过去。
摊开，北堂翼看了看，果然跟夏秀誊抄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字迹。
上面的字，明显更有力有点，但看娟秀的程度，应该也是出自女子之手。
详细地检查了下，北堂翼又递给了冷云让她去看暗语，很快，冷云就对他摇了摇头。
“就是字面意思？”
御天阁怎么会这样浪费这种契机？
到底是谁启用了她？
眉头蹙了蹙，想起什么地，北堂翼又掏出令牌给了夏秀：
“你仔细看看，这跟你之前看到的牌子一样吗？有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仔仔细细看了看，夏秀又回想了下：
“基本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块上面的宝石好像不太一样，那块么这么多颜色，也、也不反光，有点乌糟糟的，奴婢看着像是青金石，深蓝的那种。”
闻言，北堂翼着实又是一惊：
“是蓝火堂的人？”
御天阁的几个堂以“紫色”为尊，这个蓝色一支也仅此之的了，除了他，谁有资格调动蓝火堂的首领？
能知道外线身份的，这个人身份绝对不低。
再看手中的字条，灵光一闪，北堂翼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是圣上。
御天阁只怕还有一支只忠于圣上、自己却不知道的力量存在，只有圣上最关心龙灵教的事儿又知道所有这一切，还有能力悄无声息地瞒着他让御天阁做事。
这封信是用来试探慕连枝的！
难怪可以让夏秀知道信的内容都要启用她来传这个信，这样才能故弄玄虚，真真假假，他们是想冒充龙灵教的人试探慕连枝、看她的反应。
想通一切，北堂翼掌心都冒了冷汗。
好险。
要是慕连枝昨天露出了异常、或者昨晚他们没察觉、她今天去应约了，再加上上次的刺杀，那慕家、她跟龙灵教这辈子就别想扯清了，圣上不会放过他们。
普通人看到那个符号就该夏秀一样，完全不会当回事才是正常反应。
不做亏心事怎会怕鬼敲门？
这么一张含糊不清的字条，她一个寡妇有什么理由好奇？
幸亏慕连枝机警，幸亏她猜到了是她，幸亏他们决定先审观后续再决定。
北堂翼脸色一白，屋内的气压明显都跟着冷凝了，慕连枝也觉察到了不对，伸手就拉了拉他的手：
“你还好吧？”
两人视线一个交汇，北堂翼面上没露出来，淡淡勾了下唇角：
“没事，这信是引你入局的，御天阁有内鬼。”
夏秀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人，您杀了我吧！这件事跟我家小姐没任何关系啊，都是奴婢糊涂。”
抬手，夏秀就要扇自己耳光，却被北堂翼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你现在可不能有任何异常，要想帮你家小姐，就赶紧起来。”
北堂翼此话一出，夏秀麻溜地就爬了起来，抽噎着把泪都憋了回去，看她还真是挺机灵，又在乎慕连枝，北堂翼也微微松了口气，转而看向了慕连枝：
“幸亏你们两个都机灵，被你们两个这一搅和，这个局、这一关西湖糊涂算是过了。其它的事儿是我的，把信直接揉了随便扔个犄角旯旮就是，不用问也不用当回事。”
交代完，他又转向了夏秀：
“那人要再来找你，你就说信已经送到了，你家小姐没任何反应，你也不敢多问，一概不知，他要再让你做什么，你明面上全应下、照做，暗地里找机会告诉你家小姐就是。”
“看你还护着枝枝的份上，这次本阁不追究，下不为例。”
“找机会把这瓶水洒在他衣服上，这水无色无味，跟水看着差不多，或者你能在他令牌上沾一点也成，有这水本阁能更快追出这个人，以你安全为第一，不必犯险。”
北堂翼递上一个小瓶子，夏秀又忍不住抽噎了下：
“谢大人、谢小姐，奴婢记住了，一定会办好，不会再犯。”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突然传来了通禀声：
“小姐，德福公公奉命来传旨。”
眼神一个示意，北堂翼“砰”一个茶杯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