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月自嘲地笑了笑。
若是沈越真的对她一见钟情，花费如此多心力，害了这么多人命，都是因为爱她，倒是还可以说他因爱入了魔，是个偏执的情圣。
可沈越其实并不爱她。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或许是从沈越提议让她改名那一刻起吧，沈越曾经让她改为林青霜，连她的姓都不愿放过。
林青霜这个名字，显然也是个女人的名字。
沈越杀了她全家，然后还要她乖乖地做一个替身，以替身的身份屈辱的活着。
他们明明曾经在床上一起销魂馉骨过，怎么背地里会是这么不堪的真相呢。
男人怎么可以冷血凉薄到这般地步？
赵清月微微仰头，眼泪不可自控的滑过眼角。
静玉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小姐，你别哭坏了身子，你小产后也没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落下病根的。”
赵清月离开京城后没多久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一路上的颠簸流离，探查真相时的辛酸劳累，她都极其小心的保护着这个孩子，希望给沈越留下一条血脉。直到得知真相那一日，她过于悲恸，下山之后便找郎中拿了一副堕胎药，将孩子生生打掉。
“静玉，你别担心。只要他一日不死，我便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出事。我一定会要让他为我爹娘，还有早死的孩子偿命。”
要不是沈越是杀害她一家的仇人，她又哪里舍得放弃腹中的孩儿。所以这笔账当然也得算到沈越头上。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林青霜缓缓走入房间，从容在主仆两人身旁坐下。
“说得好！不过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搭上自己，也不值当。我们要仇人血债血偿，同时还得保护自己全身而退。”
幸亏她早早的收买了沈府外面卖饼的摊主，这才比沈越更先得知赵清月主仆返回京城的消息。
赵清月与静玉上下打量着林青霜，眼露疑惑，当初林青霜在沈府劝她们离开之时是蒙着面巾的，故而主仆俩并没有认出她来。
只是感觉这个小娘子的声音有些耳熟，赵清月起身礼貌问道：“莫非姑娘就是为我们订下这间客栈的故友？恕我眼拙，我与姑娘今日应是第一次见面，故友两字从何说起？”
林青霜清了清嗓子，方笑着道：“你所以为的真相，或许不过是别人处心积虑为你上演的一出好戏。”
“是你。”赵清月激动道：“原来是当初劝我离开京城的好心姑娘。我一直想对姑娘说一声谢谢，若不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说不定直到现在我还在被人蒙骗。”
静玉扶赵清月坐下，警惕道：“姑娘是什么人？怎么会知晓这么多事？你与沈越可有什么关系？”
静玉如今是草木皆兵，当初那有情有义的好男人竟然是杀了小姐一家的魔头，致使她家小姐沦落到这般地步。这件事让她对小姐身边出现的每个人都格外小心谨慎。
林青霜沉声道：“当然是有关系的。我与沈越以前的关系，就是你家小姐与沈越的关系。我叫林青霜，曾经是沈越的妾室，与沈越之间的过节仇恨不亚于赵姑娘。我就是知晓沈越是什么人，所以才会善意的提醒赵姑娘去查探真相。”
“你便是林青霜？”赵清月愣愣道：“你与他也有仇吗？可据我所知，他一直爱的那个人应该是你。他曾经让我改名，改成林青霜，再把我住的院子改成听风筑……”
“一直爱的人？”林青霜冷笑一声：“谁会将深爱的人最亲近的亲人一一除去，连亲生骨肉都不例外。谁又能对一直爱的人举起刀子，将她扎得浑身血洞？沈越是最恶毒的人，他最爱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赵姑娘不是都查探清楚了，他是什么人，你心中其实已经很明白。莫非你还对他存有幻想？”
“怎么可能？”赵清月再次激动站起身：“我已在我父母坟前起誓，一定为他们报仇血恨。他杀我全家，将我当成玩物，若我对沈越还念有旧情，便是我咎由自取，让我不得好死。”
她对沈越当然是有感情的，否则怎么会在沈越流放之后，还甘愿伺候沈越他娘，还愿意痴痴在京城等他呢。但她更恨沈越，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生吞活剥。
“只是我势单力薄，又不知他现在在何处。不知这仇要报到何时，更不知要如何方能报了此仇。”
林青霜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郑重道。
“只要你有决心，我就有办法。沈越是你我共同的仇人，我想与你合作，一起将沈越的面具拆穿，让他得到报应。如今我已经探查到京城里有一个人十有八九便是沈越，只是他格外谨慎，容貌与声音都已经变更，我无法指证他。据我所知，目前沈越并不知道你已经查到真相，还对你有几分信任，我想请你主动接近他，查出他就是沈越的证据。其他的，便交给我来办。”
“当然，你接近他会有危险，不管他是不是沈越，他都是个很危险的人，稍有不慎，被他发现点什么，便有可能杀你灭口。所以，虽然我确实很想请你去，但决定权，在于你。”
林青霜自知晓沈越险恶用心后，便一直与沈越针锋相对，如今她身份已经透露给沈越，即便她现在主动接近沈越示好，对方也不会上当。
但赵清月不同。
赵清月上次与沈越分开之时，两人还处于依依不舍的状态。沈越又不知赵清月已经知晓了他的真面目。
要说沈越如今对谁最信任，最能够让他卸下心防，应该只有赵清月一人。
沈越如今无亲无故，身边没一个可以说话之人，温顺乖巧的赵清月出现了，他应该很难做到无视。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静玉挡到赵清月前面，恶狠狠地道：“我家小姐与那魔头有灭门之仇，你还让她虚与委蛇，对魔头示好，岂不是让我家小姐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