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窦主任其实也发现了文秀，他当然记得文秀，见面还不超过一个月嘛。他本来是跟着朱副部长“私访”的，结果被文秀看见了，这不是变成“公访”了吗？不过，文秀也只是认识窦主任，其他领导一概不认识，所以，不妨碍朱副部长等继续“私访”。
窦主任迎上前，热情地说：“小韩同志，你的工作很出色啊。”文秀谦虚地说：“您过奖了，我可不敢当。”一边说，一边向窦主任鞠躬，窦主任伸手与文秀握手，文秀认真地说：“我要赶快去报告甄助理，让他来接待您。”窦主任制止文秀说：“先不忙着告诉他，一会儿再去给他找麻烦。”文秀给窦主任让座说：“窦主任您请坐。”她趁着窦主任坐下的时候，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请立即转告甄助理，窦主任来了！”她写完推给旁边的小赵，小赵不明所以，看着文秀，文秀点点头。小赵立即起身，拿起这张纸就去找甄助理了。文秀一边跟窦主任说话，一边接待来报名的人。她首先让报名的人先填表，然后察看学历证书或同等学力的证明。
小赵去找到甄助理，将文秀写的条让他看了。甄助理知道省委组织部、人事厅、劳动厅、工会联合检查团来安阳检查的事，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了公司，他想窦主任肯定是检查团成员，他来了，肯定是检查团来了。他马上去找了曾义宽，汇报了情况，曾义宽也认为是检查团来了，怎么办？只能接待了，知道了不接待肯定不合适，不接待就是对检查团的不尊敬。虽然检查团来没有通知，属于“私访”，但是“私访”被发现了就成为“公访”了。所以他先让甄助理去与检查团接洽，他再组织公司其他领导人一块接待检查团。
文秀一边接待应招的人，一边跟窦主任说话，她问窦主任怎么来的，窦主任说坐公交车来的，文秀大吃一惊，说：“您打个电话，让曾总和甄助理派车去接您啊，你这是微服私访吗？”窦主任笑了。
这时候朱副部长在和应招者聊天，仿佛不经意地问他们一些问题，问他们有什么需求。他们说，他们最希望找到一份国营单位的工作，他们最不喜欢的是招工中的不正之风和招工单位的傲慢态度。他们悄悄说，这家华北冶金公司没有发现有这样的不正之风，他们态度很端正，没有一点傲慢的样子，尤其是这个小韩同志，态度和蔼，待人诚恳，让他们这些应招者感到受到了尊重，心里很舒坦。
甄助理马上带着罗副主任、范科长等到了办公楼大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窦主任，立即上前伸手去抓窦主任的手，喊一声：“窦主任光临，也不说一声啊？” 窦主任赶快站起来，握住甄助理的手，两人亲切交谈起来。窦主任不好意思地说：“我跟领导来的，一切服从领导安排，身不由己。哈哈。” 窦主任不明白的是，虽然文秀认出他来，但是没见文秀离开，一直在接待应招者，也没见她跟其他人交待，甄助理怎么知道的呢？
窦主任见到了甄助理，只好把甄助理介绍给朱副部长等领导同志，甄助理向朱副部长鞠躬，说：“欢迎朱部长！欢迎检查团！”朱副部长热情与甄助理握手，说：“甄助理辛苦了！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好，我们这些老同志都深受感动，不愧是国家的大型企业。”
这时，曾义宽也带着几个副总来到了大厅，甄助理介绍了朱副部长，朱副部长又介绍了检查团的其他成员，曾义宽一一握手表示欢迎；曾义宽向朱副部长介绍了几位副总，朱副部长也与他们握手寒暄。曾义宽请检查团到接待室去坐，于是一行十几个人都到了接待室。甄助理悄悄去交待食堂准备三桌菜，晚上要留检查团吃饭，食堂马上去准备了。
朱副部长说明了检查团到各地检查的主要工作是国营企业的招工工作，因为大量知识青年返城，造成措手不及的局面，如果处理不好，会造成大量的社会问题。而现在刚刚改革开放，百废待兴，许多国营企业也急需大量职工，所以省委省政府发了文件，要求各级国营企业加大生产开发，加快招工步伐，为解决返城知识青年的就业问题做出贡献。检查团就是来检查省里文件落实的情况，同时也征询各级国营企业在生产经营中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需要省委省政府帮忙解决，省里会根据不同的情况来帮助企业解决问题。
曾义宽认真地说，感谢省委省政府的关心和爱护，公司根据实际需求和市场的需要，已经核实了生产计划，并据此进行招工。这是招工的第一批，第一批进入培训的时候，第二批招工就又开始了，还有第三批、第四批招工，这是今年的计划，具体的工作由李总负责。
李志逵副总经理接着汇报招工的具体事项。
朱副部长对华北冶金公司的招工工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赞扬。他特别表扬了今天在前台进行招工工作的小韩同志，说她这样的工作态度很端正，为应招者着想，尊重应招者，做好了服务工作，应招者都说对她的工作特别满意。
这时候天快黑了，曾义宽要留检查团吃饭，朱副部长等坚持要回宾馆，曾义宽他们自然不肯放他们走，检查团只好留下吃饭。甄助理了解到检查团的其他成员在其他单位暗访，这时已经回到宾馆，就派车去接他们过来一起吃饭。甄助理及时向地委、行署通报了检查团来他们公司的情况。不一会儿，值班室接到电话，聂书记、单专员也要过来跟朱副部长见面，值班的范科长立即向曾总和甄助理做了汇报，甄助理马上布置了接待工作。
没多久，检查团的其他成员和聂书记、单专员陆续到来，朱副部长向聂书记、单专员和曾义宽他们介绍了检查团成员，曾义宽也介绍了他们公司过来陪客人的班子成员和分公司的经理们，聂书记介绍了地委、行署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领导。
到了餐厅，第一桌自然由朱副部长坐首位，聂书记、曾义宽分别在两边作陪，以下依次是单专员、省工会梁副主席、人事厅杨副厅长、劳动厅周副厅长、地委姜副书记、行署鲁副专员、华北冶金公司李副总经理。
其他两桌是检查团的其他成员，地委、行署的领导和公司的副总、分公司经理等。文秀、谢金玲、又被抽过来做服务工作。文秀自然又是为第一桌服务。
她见了朱副部长，给他鞠躬，说：“朱部长您好！我不认识您这大领导，多有得罪，请您原谅。”朱部长笑着说：“原来是小韩姑娘，你哪儿得罪我了？你的工作那么好，无可挑剔，大家交口称赞，我表扬你还来不及呢。”接着，朱副部长就向聂书记、单专员介绍了今天他扮作家长咨询文秀招工事宜经过，聂书记、单专员听了都笑了，聂书记打趣说：“朱部长，你刚刚领教小韩同志对工作的态度，我和单专员早就领教过了，我们和她是老熟人了，哈哈。”这次轮到朱副部长吃惊了：“啊！你们是老熟人了？”单专员笑着说：“当然了，她还是我们安阳地区劳动模范呢。”聂书记疑惑地说：“好奇怪啊，什么事好像正好都让小韩姑娘碰上了，上次康副总理和李部长、段书记、刘省长来，小韩特意来当服务员，结果呢，应对康副总理和李部长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所以把我们的洹水大曲推向了全国，也宣传了我们安阳，这结果我们连想都不敢想，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这次你朱部长来，不偏不倚正好是小韩在做招工工作，就这么巧。能得到你朱部长的称赞也不容易啊。”在另一个桌上的秦处长插话说：“这是小韩借调过来做招工工作的第二天，就遇到朱部长微服私访了，真的是太巧了。”聂书记摇摇头说：“就是特意安排都不会这么巧啊，想一想，其实这事不是巧的问题，而是小韩放在哪里哪里行，没有她做不好的工作。”朱部长点点头说：“这话说的对，确实是这样啊。”窦主任在另一个桌子上说：“不错，小韩姑娘踏实又聪明能干，这才是根本。年前他们往郑州送洹水大曲的时候，廉书记召见我们几个，廉书记对小韩印象最深，对她说话也最多。哈哈，小韩好像有一种魔力，到哪儿都是最能吸引人们目光的那个人，魅力无穷啊。”这话一说，大家都笑了，文秀则脸红了。
趁菜还没有上来的时候，朱部长对文秀关切地说：“小韩，现在菜还没上来，你先坐下休息一会，累了一天了。”文秀摇摇头说：“不累，不是多重的体力活。谢谢您，朱部长。”
菜一个个上来了，酒自然是洹水大曲。朱部长对曾义宽说：“曾总，你说几句吧。”曾义宽客气地说：“还是聂书记来说吧。”聂书记说：“还是你说吧，你是东道主。”
于是曾义宽站起来说：“尊敬的朱部长、聂书记、单专员：我们华北冶金公司热烈欢迎朱部长率领检查团来指导工作！我们非常感谢安阳地委和行署数年来对我们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下面请朱部长讲话，大家欢迎！”大家鼓掌。
朱部长站起来说：“我们检查团是奉省委、省政府之命来考察招工工作的，因为华北冶金公司正在招工，我们一到安阳就马不停蹄地来到这里进行暗访，结果我们发现这里的招工工作做得很好，倒是我们暗访后来被发现了，只好来叨扰曾总了。晚上咱们就不谈工作了，好好吃饭，好好谈点家常事，明天再好好工作，好不好？”大家齐声说：“好！”
文秀给每位领导倒上酒，又添上茶。朱部长提议大家干杯，于是大家一起喝酒。朱部长喝了酒，就说：“这洹水大曲名不虚传啊，真的很好喝。”文秀笑着说：“朱部长，这洹水大曲都是老酒，醇厚浓郁，甘甜芬芳，优雅细腻，余味悠长。它的确是好酒。”省工会的梁副主席玩笑说：“小韩同志，你把洹水大曲说这么好，你喝过它吗？”文秀实话实说：“喝过，无论口感，还是品质，都是不错的。”梁副主席感慨地说：“看来小韩是真的懂酒啊。”单专员笑着说：“小韩她不光懂酒，而且还能喝酒，她的酒量一般人比不上。”朱部长惊讶地说：“嗨！小韩这么厉害啊，没想到还能喝酒。”单专员一边喝酒，一边谈起了上次文秀接待康副总理、李部长的过程中喝了不少酒的趣事。大家听了都惊讶不已。人事厅的杨副厅长点点头说：“喝酒是需要天分的，看不出来小韩这么有喝酒的天分，哈哈，好了不起啊！”
文秀等人为检查团的领导们服务到一半的时候，朱部长说：“小韩同志，这里菜已经上齐了，其它也就是倒酒倒茶，我们自己可以做，你来坐下吃饭吧，已经辛苦了一天了。”说着，他要去给搬椅子过来，文秀赶快拦住了他，说：“哪能让您给我搬椅子呢？我自己可以搬。不过我的职责是服务，您不用管我。谢谢您，朱部长。”无论如何，文秀她们几个临时的服务员也是不肯跟领导们坐到一起吃饭的，甄助理马上跟食堂科科长说，让给几个服务员和食堂的师傅们在其它房间开一桌，让他们也趁早吃饭。
等到检查团的领导们都吃完的时候，文秀又过来送领导们上车去宾馆。送走了领导们，他们又回来吃饭。吃完饭帮着收拾一下，然后回宿舍。她本来想给佩轩写信的，可是信纸一摊开，她就瞌睡得睁不开眼，只好简单洗一洗就上床睡了。一天下来，她的确累了，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