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甄助理回到办公室找到了省里来参加挂牌仪式的领导名单，除了几位省级、副省级领导之外，还有八位副厅级以上领导及六位随行工作人员。他又列了个名单，建议给每人送一箱酒，给几位省里的领导每人送两箱酒，单独给廉书记送三箱酒， 并且声明是曾义宽个人送的。甄助理又向曾总汇报，受到曾总赞许。甄助理认真地说：“明天干脆我去郑州办理这些事情吧，这事是廉书记提议的，也是咱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必须办好。不然无法给廉书记、王部长交差。”曾总笑了，说：“你说的不错，是这样，这件事咱们必须办好。那就辛苦你吧，你亲自去，我就放心了。”甄助理说：“曾总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甄助理犹豫了一下，又说：“曾总，要不要让秀秀也跟着去？这边也没事了，让她准备一下，她可以从郑州直接回家。她如果去了，可能效果会更好，也是给酒厂帮了大忙。”曾总“哈哈”一笑，说：“你这个建议好，让她去吧，也是她锻炼的一个机会。”
甄助理回到办公室，向韩厂长和文秀说了曾总的意思，韩厂长心里乐开了花。一切由甄助理负责，唉，哪来这么好的事？甄助理又递给他一张单子，让他按照单子多带二、三十箱酒，回来一块结账。今天这事，就像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砸他头上了，他高兴，但是没见过这阵仗，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是文秀提醒了他，让他找甄助理和冶金公司帮忙，这样由甄助理全权接管，他松了一口气。
甄助理给韩厂长做了交待，又让司机师傅把他送回酒厂；接着又征求文秀的意见：明天愿意不愿意去郑州帮着韩厂长送酒？文秀因为没想过，一时也回答不上来。甄助理解释说：“我去曾总那里，曾总担心韩厂长办这个事吃力，就要求我来办，我想你跟酒厂这么深的渊源，你跟我们一块去郑州也许效果更好，你这边也没事了，所以我就跟曾总说了，他说这个建议很好，你可以去。回来的时候直接把你从郑州送回家，你看这样好不好？”
文秀听明白了，说：“好，甄叔叔你这个建议太好了，我可以去郑州，能帮一下韩大哥也是我的心愿。”
甄助理高兴地说：“好，那就这么说。你晚上准备一下，把回家的东西准备好，明天一块带走。”文秀爽快地说：“好。”
甄助理想了想，说：“还有一件事，我不方便跟韩厂长说，你可以提醒他，就是他可以考虑给地委和行署的领导如聂书记、单专员等去拜个年，顺便给他们送一箱酒过去，等于也让他们帮忙推销。这话我不方便说，你给韩厂长提个醒很合适。你看呢？”
文秀笑着说：“甄叔叔您考虑太周到了，我马上去办。”文秀回到办公室，找出来韩厂长的电话，就拨了过去，那边一接通，文秀就说：“大哥，我是文秀，刚才甄助理说让我明天也一块去郑州，帮着送货。另外，大哥，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就是咱们酒厂今年多亏领导们帮忙，应该借过年的时候，给领导们去拜个年，感谢他们对咱们的大力支持。拜年早一点更好，你说是不是？”
韩厂长一听就明白了，他边想边说：“这样吧，妹妹，我跟咱厂的书记联系一下，让他具体安排这个事。”文秀随口说：“好。”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文秀拿起听筒说：“您好，我是韩文秀。”
那边说：“妹妹，我是你大哥，我给咱厂书记说了，他说他来负责这事，他派车马上来拉上酒，让你和他一块去给领导拜年。你看中不中？”文秀不情愿地说：“非得我去吗？”韩厂长笑了，说：“耿局长，噢，就是咱们的书记，他是区工业局的局长，兼职咱们厂的书记，白给咱们帮忙。耿局长说，你跟他一块去他才有底气，不然他也有点怯场。哈哈，妹妹你就去吧，耿局长的车装上酒以后就去接你。”文秀只好说：“好吧。”
文秀只见过酒厂书记一面，就是挂牌大会结束的那天午宴后，他和韩厂长一块来感谢文秀，跟文秀拍照；以后文秀去酒厂也没见过这位书记。听韩厂长一说，才知道原来是区里工业局的局长兼着酒厂书记，这也是市里和区里的要求。既然兼着酒厂书记，也不能一点不管事，都年关了，厂里很忙，他帮着厂里做事，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文秀准备一下，就到公司门口等着，一会儿耿局长的车就到了，文秀上车，又去接耿局长。
耿局长见了文秀，非常热情地说：“文秀妹妹，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咱们这酒厂就没指望了，你把咱厂带活了，市里、区里开会还说这事呢。听韩厂长说，省里也要咱们一千多箱酒，咱们厂前途一片光明啊，过了年就准备恢复生产。”
文秀谦虚地说：“咱厂的酒质量好，口感好，这才是根本。我没有做什么，耿局长过奖了。”
耿局长和文秀先到了地委大院，通过传达室找地委办公室方主任，方主任接了电话，文秀郑重地说：“方主任，我是洹水大曲酒厂的韩文秀，我们厂耿书记来给地委聂书记拜个早年，想麻烦您安排一下，谢谢您。”
方主任一听是洹水大曲酒厂的，心想，谁不安排也不能不安排他们，虽然酒厂不大，但是因为在国务院领导、冶金部领导和省里领导那里都挂了号，借势把安阳推向了全国，哪敢怠慢他们？他马上说：“谢谢！请直接来我办公室吧。”传达室的人带着耿局长和文秀就去了方主任办公室，方主任站在门口迎接，看到耿局长和文秀，他都认得，他说：“耿书记、小韩同志，欢迎！”马上和他俩握手，让座，有工作人员马上来倒水，耿书记说：“方主任，不用倒水，我们马上就走。今年是我们打翻身仗的一年，承蒙地委的大力支持，我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我们借这个机会来给聂书记拜个年，表示感谢。”
方主任笑着说：“你们酒厂现在是明星企业，小韩姑娘就是你们的大明星，她为咱们安阳做出了很大贡献，聂书记说了，一定要见见小韩姑娘，咱们一块去见聂书记。”说着，就引着他俩去了聂书记的办公室。耿书记一见聂书记，就双手作揖说：“给聂书记拜个早年。”
文秀则给聂书记鞠躬，也说：“给聂书记拜年，谢谢聂书记！”她说感谢的话其实是特指在通过她的地区劳动模范的会上，聂书记仗义执言，为她说话，排除异议，一锤定音。聂书记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说：“不用谢，小韩姑娘表现这么好，为咱们安阳做了这么大贡献，完全应该是劳动模范。”并且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文秀又站起来给聂书记鞠躬说：“谢谢聂书记！”他们马上告辞出来，耿书记给了方主任一个纸条，说：“有几箱酒，还要麻烦方主任。”方主任心领神会，说：“好的，就放传达室好了。”
从地委大院出来，他们又去地区行署大院，在传达室给行署办公室桑主任打电话，桑主任也热情接待了他们，只是说单专员去郑州开会了，没在。他们就拜托桑主任给单专员捎信拜年，并把送酒的单子给桑主任，请他帮忙，桑主任愉快地答应了，他们就把酒卸到传达室。
接着，他们又去安阳市委、市府、地区工业局、区委、区府、市工业局等地方拜年，把送的酒留下。这些单位的领导都知道文秀，虽然有人没见过她，但是也见过她与康副总理和李部长在一起的照片，以及她和聂书记、单专员在一起的照片，所以都对她赞赏有加，愉快地接受了她的拜年祝福和送来的酒。
回去的路上，耿局长感慨地说：“文秀妹妹，要不是你来，人家这些领导根本就不会见我。多亏你来了，这对于咱们厂会有极大的好处。谢谢你！太感谢了！”文秀谦虚地说：“耿书记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也算是咱厂的人，理应做这些事。领导们是冲着你的面子才接见咱们的，我一个小女生，没有什么存在感。”
回到酒厂，冶金公司的大卡车已经来了，韩厂长在指挥厂里的职工装车，邓科长和于师傅也回来了，也在装车。文秀一看，不好意思自己闲在那里，脱了大衣，也去帮忙装车，韩厂长见了，赶快阻止她，让她先去办公室坐一会儿，她自然不肯，说：“我慢慢干，能干多少是多少，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累着的。”韩厂长也只好让她干。旁边的一个中年女职工蔡大姐拉住文秀，把自己身上的工作服脱下来给她，让她穿上。蔡大姐又去屋里找了一件工作服穿上，一起装车。没多大一会儿，车就装好了，韩厂长招呼大家到办公室坐下。耿书记说：“韩厂长，我明天来厂里值班，你放心去郑州吧。”韩厂长拱拱手说：“耿局长，承情不尽！”耿局长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看看，这话分明是把我不当厂里的人。”大家都笑了。韩厂长要留耿局长吃晚饭，耿局长说有事，非走不可，他们只好把耿局长送上车。
韩厂长已经安排厂里的小食堂做饭了，但是职工都忙着家里的事，急着回家了。冶金公司的卡车司机也要走，于师傅只好送他回去，明天一早公司会来人一起去郑州，他一块来。这样剩下吃饭的没几个人，而且要商量明天的事。韩厂长、张副厂长、邓科长、文秀、做饭的师傅，就剩他们几个。
做饭师傅把馍、菜、粥都端到韩厂长的办公室，大家围着桌子就开始吃饭。一边吃饭，邓科长说了这几天发展经销商的事，说这几天多亏佩轩兄弟帮忙，已经在新河镇、贾庄、小屯、李东屯等四个地方签了合同，发展了经销商，都是佩轩和他的朋友介绍的。文秀想，贾庄肯定是佩轩介绍的，因为他是贾庄的，知根知底；新河镇估计是找了酆贵山，他是支书，了解情况，有实力和势力；但是小屯和李东屯她就猜不着了，她不知道佩轩认识这些地方的人。文秀看到邓科长看她的表情有点不像以前，预感到可能已经知道她和佩轩的关系了。不过她也无所谓，因为邓科长会经常去贾庄，他早晚会知道的。
文秀也向韩厂长汇报了下午去拜年送酒的情况，说受到了聂书记的接见，地委办公室方主任听说是咱厂来拜年，马上就让去见聂书记了。韩厂长说，“多亏是你去，以耿局长的面子也不会受到聂书记的接见，我去了更不会被聂书记接见。哈哈，以后这个厂全靠文秀妹妹你啊。”文秀极力否认，说：“不是这么回事。”
韩厂长问邓科长发展经销商的具体情况，邓科长介绍说：“大前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二中午，我们在新河镇，跟佩轩兄弟的堂哥酆支书在一起吃饭，喝了咱们的酒，当场就决定做咱们的经销商，在一起吃饭的一个人要办喜事，马上就要了十箱酒。我们跟酆支书签了合同，留下一百箱酒，他马上给了货款，说：‘第一次打交道要显出诚意，不能不马上付款。’这样新河镇就办好了。”
文秀接过来说：“这个酆支书是挺好的一个人，我爸爸、大哥跟他关系都很好，他还是酆佩轩的堂哥。新河镇是我们公社的所在地，是个很大的镇，大约有四、五千人吧？我因为上高中没在新河镇，所以对那里不是很熟悉。我爸爸对那里很熟悉，我大哥现在就在那里的公社高中当老师。”
大家快吃完的时候，于师傅回来了，邓科长赶快给他盛饭盛菜，让他赶快吃饭，虽然大家快吃完了，这时都慢慢吃，等着他，他笑着说：“你们赶快吃吧，不用等我。”
韩厂长歉意地说：“你最辛苦，大家都吃饭的时候你吃不了饭，饿着肚子去送人，大家等你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不一会儿，于师傅和大家都吃完了饭，大家一起帮着洗碗刷锅，收拾完了才又回到韩厂长办公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