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和唐杰没再吵了。
说到底，纳尔又没跑，也没搞鬼，就老老实实跟在队伍里。
留着他，也不碍事。
“行了，”杰克耸耸肩，“管他是不是线索，人还在咱们这儿，就当是队友呗。
找人要紧，别在这儿浪费口水。”
纳尔心头一震——这话跟他认识的那个唐杰，简直判若两人。
唐杰之前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飞船，可这个杰克……居然不赶他走？
“等等，”唐杰凑近杰克，“你说‘无所谓’，意思是——你真不走了？你上次不是说，要自己单干吗？你到底在这儿碰了什么？”
杰克一愣，眼神躲了一下：“……你问这么多干嘛？”
“我就问问，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根本不是真想走。”唐杰嘿嘿一笑，“你就是嘴硬。”
宫垒耳朵一竖，也转过头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上次你走的时候，跟我们摆脸色，现在突然改口，总得有个理由吧？”
杰克一皱眉：“别瞎琢磨，我就是觉得——现在人手够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与其在这儿闲聊，不如去睡觉，攒点力气干正事。”
说完，转身就走。
宫垒没再追问，但眼神里全是问号。
唐杰更没放弃，趁着大家躺下休息，悄悄摸到杰克边上。
“喂，”他压着嗓子，“现在没外人了，你真不打算说点实话？”
杰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你非得问？”
“当然！你不解释，我今晚睡不着。”
杰克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我看你们这阵子……人多了，事儿也多了。
那怪物能跟你们混一块，说明你们不是普通过客。
我一个人瞎跑，有劲没处使。
你们……至少能互相搭把手。”
唐杰听完，噗嗤笑出了声：“就这？就因为你怕我们出事，所以舍不得走了？你咋不说你怕一个人寂寞呢？”
杰克脸一热，下意识捂住后脑勺：“谁、谁怕寂寞了！我就是觉得……队伍齐点，活命几率高。”
“那你早说啊！宫垒要是知道你这么想，怕是能激动得跳起来。”
“你敢说出去，我明天就把你踹下飞船。”
“哎哟，还装冷脸？行，我闭嘴。”唐杰拍拍他肩膀，笑意藏不住，“不过……谢了，兄弟。”
杰克没应声，只是把脸埋进毯子，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杰克看着唐杰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该不会真把这事儿抖出去吧？宫垒要是知道了，还不笑死他？
唐杰立马拍胸脯：“我嘴严着呢！天打五雷轰我也不说！”
宫垒回到飞船，一头扎进设备舱，手里的工具没停过，全在改参数。
他没想随便扫一眼就算了——他要给纳尔来个全身大排查，不是上次那种敷衍的松果体快检。
上回查松果，挖出一堆线索，帮他理清了好些外星生物的构造规律。
这次他琢磨着，要是把扫描精度再往上提一提，说不定能瞅出点不一样的东西——纳尔，会不会跟别的星际怪兽根本不是一个路数？
“宫垒？你喊我？”纳尔晃悠过来，嘴里还咕哝着，“不是都半夜了嘛……你叫我就来，别管啥时候，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笑得挺憨，心里却甜滋滋的。
他知道，宫垒是真把他当人看了。
别人咋想他管不着，但只要宫垒不嫌他，就够了。
“咋了？叫你来还怕你有意见？”宫垒挑了挑眉。
“我不是怕，”纳尔晃了晃脑袋，“我是怕你累趴下没人给你端水。”
俩人说话，跟两个普通人唠嗑似的。
宫垒压根没把纳尔当怪兽看——那些传说里龇牙咧嘴、只会吼叫的星际生物，哪有这么会聊天的？哪怕再高级，也不可能这样。
正因如此，他才憋着一口气，想借着体检的幌子，把纳尔翻个底朝天。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宫垒咳嗽一声，“最近大家都赶路赶得跟逃难似的，我担心缺这个少那个，就想着挨个查一遍。
你跟松果都得过一遍——尤其是你，你那身子骨太玄乎。”
他撒谎的时候，眼神飘得比飞船航向还快。
但硬是憋出一脸“我特专业”的表情，就为了骗纳尔别起疑。
“小事一桩，听你的。”纳尔乐呵呵地躺好，拿出自己捣鼓出来的那台稀奇古怪的仪器，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检查完，拍拍屁股就让宫垒回屋休息，自己却趴在数据屏前，盯着那一串串跳动的曲线，半天没动。
“喂！宫垒，你搞啥呢？”唐杰踹开门，揉着眼，“半夜三更叫我们俩来？出事了？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没大事绝不会折腾人。”
他刚跟杰克聊完，正准备睡，结果一通召唤，又被拽回了控制室。
“闭嘴！”宫垒压低嗓子，“这事，别让松果和纳尔听见。
你嗓门再大点，明天他们俩睡醒，第一个找你当保姆哄睡——特别是纳尔，你敢哄，我跟你急。”
唐杰立马把嘴捂得死紧，差点把下巴捏脱臼。
哄松果？行。
哄纳尔？算了吧，他还没练到能对一头比他还高两米的外星生物哼摇篮曲的境界。
杰克也凑过来：“你不对劲。
平时你连多说一句话都嫌费电，现在搞这套神秘兮兮的……到底啥事？”
他盯住宫垒——那人眼睛亮得像刚挖到矿，整个人都透着“我懂了！我明白了！”的劲儿。
宫垒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我刚才给纳尔做了全套扫描……我怀疑，他根本不是怪兽。”
唐杰和杰克一愣。
不是怪兽？那是啥？总不能是外星人假扮的吧？
可他俩心里也犯嘀咕：纳尔说话比人类还溜，情绪丰富得跟剧团演员似的，哪像那些只会咆哮、靠气味传信的低级货？
“我刚才是说——”宫垒拿过桌上的水杯，捏着它晃了晃，“你们看这个杯子，还有里面的水。”
唐杰一看，差点跳起来：“别！那是我存了三天的净水！你要泼了，我跟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