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垒却一路沉默，像被抽了魂。
唐杰觉出不对劲了，侧头瞅他：“喂，你怎么了？咱俩好不容易逃出来，你不该高兴吗？我这都关了快三个月了，外头的风闻着都比牢房香。”
宫垒没接话，脚步没停，只是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你刚才……为啥非得杀了它？我们不是只要趁它晕，溜出去就行了吗？它一死，怪兽军团肯定记仇记死咱们，回头追得更凶。”
唐杰一愣，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宫垒都以为他疯了。
“我说老宫，你这思想觉悟有点高啊。”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你是不是觉得，它是个‘生物’，就得讲点慈悲？可你想想，这些玩意儿，杀了我们多少兄弟姐妹？上个月东区那场屠村，你没看见尸体堆成山吗？他们杀咱的时候，可没手软过。”
宫垒脑子嗡地一声。
他眼前突然闪过宫零二那张笑呵呵的脸——就死在自己怀里，胸口开了个洞，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
他喉咙发紧，眼眶发烫。
“……你说得对。”他声音哑了，“他们该死。
一万次，都不够。”
唐杰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这才对劲嘛。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这帮怪兽，有复活机制。
死了，过两天又爬起来，跟打游戏刷怪似的。
你杀的，可能只是它第三条命。”
宫垒彻底释然了。
他没再说话，可步子轻快了。
两人一路狂奔，心跳撞得肋骨生疼。
牢门是他们炸开的，怪兽是他们放倒的，迟早会有人发现。
现在多喘一口气，都是赚的。
唐杰喘着粗气，忽然问：“老宫，你说……接下来干啥？咱没船，没枪，连口热饭都没有。
你刚还骂我莽撞，现在轮到我发懵了。”
宫垒停住脚步，转过身，月光落在他眼里，像淬了火。
“先偷个充电宝。”他说。
“啥？”
“然后，抢一辆能跑的运输车。”
“……然后呢？”
“等天亮了，我们去砸了他们的能源站。”
唐杰咧嘴笑了，那笑容跟刚逃出牢房时一样，但这次，里头多了点血性。
“行，听你的。
反正，命都豁出去了，不如轰轰烈烈干一票大的。”
两人一前一后，身影没入黑暗。
没人回头。
我知道你在担心啥，但真没空磨叽了，你只管跟紧我，别的别问，先去监控室再说。
宫垒话不多，只撂下一句，让唐杰别掉队，两人火速赶往监控室。
唐杰一听“监控室”三个字，眼睛立马亮了，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哥们儿是打算黑进系统，把监控屏蔽掉啊。
“靠！你是想让监控一直播‘没事人儿’，好让我们悄无声息溜出去？”
唐杰差点当场拍大腿，想夸宫垒两句，可人家压根没空搭理他，只能把满肚子的彩虹屁塞回肚子里，闷头跟上。
一到监控室门口，果然，外头蹲着俩星际怪兽守门。
宫垒和唐杰对视一眼，不用说，默契直接冲。
“小心背后！”
两人刚要动手，守卫怪兽反倒被吓一跳，嗷一嗓子扑上来要干仗。
宫垒眼角一扫，立马吼了一嗓子，自己直接腾空跃起，一记手刀劈得那家伙直接趴窝，连哼都没来得及哼。
那动作快得像残影，唐杰看傻了，嘴都合不上。
他这辈子头一回见人打怪兽跟遛弯似的，连呼吸都省了。
“卧槽！你刚才那一下是人能干出来的？！我要不是亲眼看见，真以为是特效！”
唐杰夸得都快原地转圈了，嘴巴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哗往外淌。
宫垒起初还笑笑，听着听着，脸都麻了，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夸了，再夸我脚底下都打滑。
先收拾这些晕过去的家伙。”
“可你本来就很猛啊！”唐杰急了，“我亲眼看见的，不是吹牛！以前我自己一个人跑路，处处是坑，摔得鼻青脸肿，现在有你，我感觉啥事儿都不算事儿了。”
宫垒叹了口气，心里无奈得想翻白眼。
这哥们儿是把夸人当呼吸了？
“行，等咱出去了，你随便夸，夸三天三夜我都听着。
但现在，先干活。”
唐杰嘿嘿一笑，知道这人嘴上嫌弃，心里其实挺受用。
两人迅速把屋里那几个怪兽按趴下。
外头那俩守门的是硬茬，但屋里这帮操作面板的——全是纸老虎。
连打带唬，连手都没抖，全撂倒了。
“啧，原来收拾码农怪比干架怪还快啊？我真没料到。”
唐杰一边绑人一边乐，“不过，现在轮到我夸你了——你配合得真叫一个到位，连夸你都忘了，这才是真本事。”
宫垒一挑眉：“你少来。
你被关的时间比我长，渴自由的劲儿一点不比我小。
你就是嘴上不服，心里认我强，还非得扭捏着不认账？”
“谁扭捏了？我这叫矜持！”唐杰梗着脖子，“再说你都不让人夸，回头我夸得理直气壮，你还不敢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最后猛地卡住——
“……咳，正事！”
“对，先正事！”
宫垒立刻转头，对着一屋子晕乎乎的怪兽吼：“谁听懂人话，现在站出来！活命的路有两条——乖乖听话，留条命；不识抬举，现在就躺平。”
安静一秒。
角落里一个穿着制服的怪兽哆哆嗦嗦举了下手，眼睛瞪得像铜铃，明显是怕死的主。
宫垒一点头：“好，你负责——监控画面，保持‘一切正常’，不准有异常警报。
能做到吗？”
怪兽点头如捣蒜，吓得脸都绿了，赶紧扑到控制台前狂按。
可就在他刚调出画面的瞬间——
“砰！”
另一个怪兽从侧面撞开铁门，狂吼着直扑宫垒，手里那把激光枪都冒了火星子！
唐杰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眼睁睁看着那家伙跳起来，一把护住宫垒，结果自己被干掉了。
“宫垒，你别误会啊，我真不是想杀他。”唐杰摊开手，一脸无辜，“要是你被伤着了，我不得心疼死？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