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东京港区
红中烬一身黑衣,隐匿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
就在几个小时前,篝夜音无将自己的AI思想一分为二。一份召集了九州诚的熟人开会;另一份则找到红中烬,与他进行了一场押上未来的赌约。
“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红中小哥。”篝夜音无如是说道:“在那里,我想让你看一点东西。你可以看一眼就走,我不会拦住你。”
“不必与我绕弯,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红中烬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狞笑起来:
“你想要说服我放弃我的计划.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昨天肯定讨论出了新的计划,可惜是个又愚蠢又低效的「人道主义计划」,如果不用特殊的交涉手段就说服不了我。”
“嗯,不愧是红中小哥。”篝夜音无坦率地承认:“你猜得没错,我们讨论出了一个你可能不会特别喜欢的新计划,我就是来说服你改变想法的。”
“那你应该去想个更好、更能让我满意的计划,而不是来糊弄我!”红中烬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举起霰弹枪口对准她操纵的扫地机器人:
“哈,让我猜猜.那个清宫寺家的战犯家属也参与了会议吧~?”
闻言,篝夜音无莫名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
“红中小哥,你和我其实很像。我们都陷入得太深.陷入某种偏执的情绪太深了,以至于不可避免地做出消极和错误的判断。”
“多亏了伊丽莎白酱这位局外人的提醒,我才想到了这个新的可能性,并且希望能说服你。”
“红中小哥,我理解你的怒火、你的仇恨、以及你的悲伤。尤其是三日月先生的逝世,更将你的负面情绪推动到了极致。”
“可若是继续任由这股情绪失控下去,无论是你还是我亦或者是【碎梦组织】的其他人,大家都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亦寻不到各自期盼的救赎。”
“所以.”
锵——!
篝夜音无还未说完,红中烬已经不耐烦地拔出砍头刀,砍向扫地机器人。
“滋滋——”圆盘形的扫地机器当即被砍成两截,电线和机械元件如同内脏般从断口流出。
“在老子面前这么多他妈的废话,你活得不耐烦了吗?”红中烬双眼猩红地瞪着机器残骸:
“哈哈,你这两面三刀的疯女人应该很后悔吧?你一定在想,要是当初我没有突破【楔子】的控制,转而按照你的算计,成为被你全权操控的傀儡棋子就好了~是吧?哈哈哈!”
“我承认我曾打算将你当作傀儡操控.”机器残骸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女声:
“但是.我从未因为你摆脱【楔子】的控制而失望.相反我很欣慰你有如此坚毅的精神.你吃过我的灵魂.应该明白我并没有说谎”
“哈哈,说得真他娘好听!可你终究是个不择手段、什么都能利用和舍弃的女人!”红中烬又挥刀而起,朝机器再斩一刀,砍得碎花四溅:
“我也好,你的老东家KJ组织也好,现在这几个跟着你闹的倒霉蛋也好,还有你自己的性命一切东西都是你能随意消耗的棋子!”
“所以你如今又在犹豫什么?为了拯救和之国,牺牲点无所谓的凡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跟老子谈什么救赎?事到如今,老子还有这些东西可言吗?你这死人也还有这些东西可言吗?还有那几个和我们一伙胡闹的家伙,他们又有救赎可言吗?别他妈的招笑了!”
连珠炮弹般地宣泄完这些话语,红中烬显然气焰未消,怒吼道:“老子知道你没死!滚出来,让我继续杀!”
“当然没问题~”又有一台扫地机器人朝他走来,里面发出篝夜音无的声音:
“我说过,我是真心想要与你并肩作战,我对你的情感没有半点虚假。我会让你宣泄到解气为止的,你可以随意处置我,甚至可以模拟出被你杀死时的惨叫.只要你愿意听我说话。”
“他妈的”见对方这么顺从,红中烬反而没了发泄的兴致。他随手又砍掉一个扫地机器人,像是感到无趣了,便收手冷言道:
“反正你也是杀不死的烂泥一坨,杀你也只会恶心我!”
“倒是你们那个新计划,既然这么想让我去执行,不妨现在就告诉我!但我若是不满意,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现在都死!”
篝夜音无却轻笑一声,问道:“红中小哥,既然气消了,那你能先赏脸陪小女子打个赌吗?”
“赌?”红中烬烦躁地暴起青筋。
“嗯呢~”篝夜音无柔声应道:“依照我刚才所说,今晚我想让你去一个地方,我想让你看一点东西。”
“倘若在这之后,你自愿接受了我的新计划,那便是皆大欢喜。”
“如果我做不到,那么【碎梦组织】就会不留余力地陪您执行你的计划倘若组织内还有反对者,我会先一步将他们洗脑或肃清,包括伊丽莎白酱也是。组织里所有人都会是你最忠实的奴仆,包括我也是,手上沾染多少鲜血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篝夜音无十分认真地问道:
“我敢以我的灵魂起誓。倘若我赌输了,我会把【持火者AI】的终端控制程序交给你。怎么样,你敢赌吗?”
红中烬顿时被逗笑了,俯身瞪着仅剩的扫地机器人,像是恶狼在俯视猎物:
“哼,仅让我看一件‘东西’就能说服我?你这女人真他妈的爱说谜语,可心中始终藏着一肚子坏水”
随即,他又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好啊,如果这般能让你们彻底死心,我倒是可以陪你玩一下。”
然后,他的眼神再次冷下来:“不过等你耍完这次花招,我对你们的耐心可就彻底用完了,接下来再忤逆我的后果可要想清楚。”
“那是自然,我愿意承受一切后果。”篝夜音无轻笑起来,像是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那我们稍后便动身吧~”
“.”
夜色降临,红中烬根据篝夜音无的指示,来到了东京港区的一座高校门口。
夜幕笼罩着空荡荡的校园。因为放假的缘故,教学楼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灯光,显得格外冷清。
看着校门口挂着【私立秀烬学院】的招牌,红中烬额暴青筋,压着嗓子问道: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是几个意思?”
“放心吧,我已经事先调查过了。”篝夜音无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显然在答非所问:
“这所高中已经开始放假了,今晚学园内不会有任何无关人员出现。唯一的变数是学校的值夜保安,也已经被我提前买通好了,不会来碍事的。”
“老子问你,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他妈的几个意思?”红中烬阴冷着脸,再次重复。
“不死院龙真的势力正专注于对东京塔的守备,不会注意到你在此处现身。”篝夜音无顾左右而言他:
“放心吧,今晚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去我指定的地点滞留半个小时就可以了,没有任何危险。”
“他妈的贱女人,老子在问你话!”红中烬将修长枯槁的五指捏住手机,脆弱屏幕上迅速出现几道裂痕:
“你把我带来这里做什么?!”
“居然这么生气吗,红中小哥?”篝夜音无却无奈地感慨道:“小女子还希望此次故地重游会让您的身心放松片刻呢~”
“别耍花招了!”红中烬怒道:“说出来,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我并没有做出任何违背赌约的行为。”篝夜音无轻声道:“还是说,您要放弃这场赌约?”
“果然,你这女人阴险诡谲,从未让人省心。”红中烬被气至冷笑:
“不过来都来了,你真以为我怕你?倒让我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
“我就知道红中小哥一诺千金,答应过的约定便不会违背。”篝夜音无称赞道:
“请随我来吧,目的地近在咫尺。”
跟着篝夜音无最后的指示,红中烬走入一栋教学楼。
教学楼内寂静无声,红中烬穿过昏暗的走廊,“哒哒哒”地爬上楼梯,最终来到了通往天台的门前。
“请进吧。”篝夜音无说道。
红中烬冷哼一声,一脚踹断大门的上的铁锁,快步走上天台。
初春的夜风清凉透心,将红中烬的吹拂纷飞。他双手插兜走到天台边缘,稍有出神地眺望远方灯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名为“青春”的味道,让红中烬的思绪微微一滞。
“怎么样,怀念吗?”篝夜音无的声音从手机中柔声传出:
“你在这里铸造过许多奇迹与青春的日常~你曾在此拯救即将消逝的生命,曾在此与误入歧途之敌战斗,也曾在此与朋友们欢声笑语”
“我时常在想,若我当年能遇到像你这样的朋友,我的青春也能变得更加值得回忆吧~”
“你若这么想怀念,我就送你去投胎好了!”红中烬伸手指着屏幕,作势像要把屏幕里女人的脑袋戳死:
“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把戏,那么这场赌约已经结束了。”
红中烬的语气和眼神同时变得失望无比:
“走吧,即刻就开始实施清洗计划!谁拦我就宰了谁!”
“嘻嘻,你就这么急躁吗?”篝夜音无却泰若自然地笑了笑,道:
“我要让你看的东西,马上就到了.不妨再陪我静待片刻如何?”
叮咚——
教学楼正上方的大时钟指向夜晚九点整,不知从城市的哪一处,忽然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天台的门缓缓打开,一群老少不一的身影接连走入,出现在红中烬的面前。
“谁”红中烬顿住脚步,面带杀意地打量起这些神秘的不速之客。
凭借着怪物般的夜视能力,他很快就看清了这些来者的面目。
正因如此,他在错愕了一瞬后登即双眼狰狞,怒上眉梢:
“他妈的篝夜音无,这就是你要我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