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想说的是，师兄跟夏弥是爱情上的问题，他跟韩秋那就是兄弟和朋友，两码事。
芬格尔这么说，怎么搞的好像他跟韩秋是什么不能说明白的关系。
“儿子，我觉得芬格尔说得很对。”楚天骄说。
楚子航低着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又看看楚天骄，反驳的话说不太出口。
能反驳什么呢？说来说去就那几点，已经说烂了。
楚天骄将瓶口对向自己，“直接是我哈，不用你们问，你们对我也没什么了解，我自己说。”
“大叔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芬格尔无所谓。
克里斯汀娜又抬起头，竖起耳朵听着。实在是忍不住啊，八卦这东西，谁研究的呢，让人欲罢不能的。
“儿子，有个问题我放在前面，最后的答案，你自己放心里，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这些故事我跟谁都没提起，包括弗拉梅尔导师，这些都是任务之外的事情，对于学院而言无关紧要，但对我的人生来讲，不可或缺。”楚天骄的语气厚重了起来。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首席执行官，藏在灰色名单里的男人。
算年纪，他跟路麟城大差不差。
这份厚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只是他很少展现。
要知道除却一身的荣誉，他还是一位父亲，很久之前也是一位女人的丈夫。
他是精英，精英中的精英，可以跟你高谈阔论龙类和混血种的那点事，或者世界的格局，未来的走向。他开口，哪怕是昂热校长也会认真听，这是经历和实力所赋予的特权，只要楚天骄想，他在混血种世界的话语权必将是有重量的。
但他也是父亲和丈夫，这个身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随处可见。他能跟你啰里吧嗦一大堆道理，跟你说年轻人要注意保暖，别总光着脚脖子。亦是半开玩笑问你哪个姑娘好看，你喜欢哪种女孩。
更也许他会鼓励你说：年轻人就该勇敢点，喜欢就去追。
复杂又纯粹。
“这个问题是……龙类和混血种之间的仇恨到底是不是你死我活的。其实我研究了很多年，我没有什么答案。这段时间跟你们待在一起，我依然在研究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人而异，芬格尔必然觉得龙类该死，昂热校长也这么认为。邪恶的龙类确实该杀死，但龙类是否有怀揣善意的存在，不得而知。种族战争无可厚非，但历史告诉我们，搞种族战争的都在很多年后被骂得狗血淋头。可奇怪的是，放在当时的环境里，种族战争必须有一方彻底灭绝。”
“问题问完了，现在说说我的事情。跟你们比起来，我无非是多活了几年，经历的事情多了些。”
“在我还没有被列入灰色名单的时候，也就是我还没毕业那会儿。追求我的姑娘能排起长龙，都是混血种。里面不乏有什么家族子弟，洛朗家族你们知道吧，当时洛朗家族里有位非常漂亮的姑娘向我表白，我拒绝了。”
“那是我总觉得爱情这东西吧，要讲究一个恰到好处，我给自己罗列了非常多的标准。这些标准里有血统要求，有家族实力要求等等，这是优秀和年轻带来的自信，也是无知。”
“混血种娶混血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是最好的选择，繁衍出的后代血统会更强大，应对以后的麻烦会更轻松。这也是为什么各大家族都讲究血统的原因，世界各地都在谈论血统的意义。”
“但血统跟爱情不是必然关系，在遇见你老妈之前，我意识不到这些，遇见她之后我才明白，标准这种东西是给那些没有爱情的目标的。爱情出现的那一刻，标准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有标准的爱情，大多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利益关系。”
“当然，好的利益关系也比将就的婚姻要强很多。”
楚天骄说着说着有些口渴，找路明非又拿了一瓶伏特加。
路明非简直崇拜极了此刻的楚天骄，又很羡慕楚子航能拥有这样的一位父亲。
像父亲又像朋友，够随和又够豪迈。拿得起奢侈又不嫌弃寻常，坐在肮脏的地板上随口喝着烈酒，讲着一大堆的人生哲理。
“当年我试图在父亲，丈夫和执行官之间平衡，但我失败了。很难很难，哪怕是我也做不到。就像此刻的你，儿子，把我比作是你，你老妈比作夏弥，道理同样适用的。”
“混血种和普通人之间也存在界限，说难听点，完全割裂的两个世界。我要当好执行官就当不好一位父亲和丈夫，这是注定的事情。”
“如果你老妈知道混血种世界的事情，她大概率不会跟我结婚，也不会有你。没有哪位母亲希望自己的儿子去跟一群残暴的龙类厮杀，随时丢掉性命。也可能她会觉得我是精神病，到时候生个儿子还是精神病，那多痛苦。”
楚天骄的玩笑话没有逗笑任何人。
“所以后来我选择当好一位执行官，这才导致了诸多悲剧，也给儿子你带来了痛苦。这些是我的错误，所以我不希望这些错误你再犯下去。我已经犯过一次了。”
“有句话叫忠义两难全。世界上难两全的事情太多了，选择做得越早，对各自的伤害越小。你真想跟夏弥在一起也好，跟她对立起来你死我活也罢，这些是你的事情，你必须要做选择，不能拖，拖得越久，你抽不开身，她也不好做决定。”
“儿子，我们是男人，男人要果断。”
楚天骄的话说完了。
所有人都沉默，这个游戏在无声中没有继续下去的迹象。
路明非看向窗外，蛇群散去了，草木枯死。
他刚想说天亮了，楚子航抢在他前面问了个问题。
“爸爸，如果你再选一次的话，你会当好父亲和丈夫，还是执行官？”楚子航问。
楚天骄轻拍楚子航的脑袋，笑着说：“儿子，这个问题你问我是没有意义的。我已经做了执行官的选择，你让我选，我当然是选另外一个。因为执行官的答卷我已经交了，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想当好父亲和丈夫。总要有一张答卷是白卷递交上去，我们没办法同时拿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