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安达路西亚版外卖员！
“就只是早餐吗？”一一星凑过头来。
“对呀，就早餐。”迎面走上来排队传送食盒的蓝裙妇人回答道，迈雅认出这正是昨天在集市卖给她伞菇奶油汤的摊主。
妇人笑眯眯地补充，“瑟拉菲娜大人非常喜欢我家的蘑菇奶油汤口味，午餐还会让我家再送一次来。
不过中午我就没空亲自过来了，一般是我的小女儿来送。”
……这都只是早餐的份量？
迈雅目瞪口呆，眼前这排着队往里面送食盒的就有十个不同的伙计和小贩。
她都自认为胃口超标了，但这位大魔导师瑟拉菲娜……显然比她还能吃！简直已经是next level了！=口=
风裹着各色小吃的香气绕在鼻尖，让人馋虫大动。
迈雅盯着伙计们排着队，井然有序地把食盒往银白屏障前递。
星轨一漾，食盒就悄无声息滑进塔内。
矮萝莉挠了挠耳后的头发：“大婶，你们看着很熟悉啊，这流程也太顺了吧？是天天都来送吗？”
“是呀。我们家都已经送了快十年了。”
迈雅惊讶地张大嘴，眼睛亮起来，“那要是……我是说，要是瑟拉菲娜大人突然想吃点订单上原来没有的，比如今天不想喝蘑菇奶油汤，想换甜粥，怎么通知你们啊？”
“啊，瑟拉菲娜大人才不是那种随心所欲折腾我们这些小生意人的家伙呢。”周围几个伙计都笑了。
穿米白短打的鲜酪坊伙计凑过来，怀里的食盒印着圈奶白的酪纹，他小心翼翼掀开食盒盖子，里面的鲜酪切得方方正正，缀着颗颗红莓，泛着诱人的润光：“我们跟大人签的供货合约都是定好的，周一到周日送什么，一天送几次，连调料放多少都写得明明白白！错不了。”
蓝裙妇人也跟着笑，伸手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本磨得边角发毛的羊皮纸账本，纸页泛黄，上面用炭笔写得工工整整，“你看，这是这个月的单子，”
她指着某行字，“周一到周五早上和中午送伞菇奶油汤，汤里要多放三颗干贝、半勺海盐。周末晚上送一份蜂蜜麦饼，每块撒两把白芝麻。
这些都是提前跟瑟拉菲娜大人定好的，她可不像那些刁钻的贵族老爷们，总喜欢突然变一下要求来为难我们呢。”
“这么严谨？”迈雅还是好奇，往前凑了半步，鼻尖都快碰到账本了。
“就算哪天大人真要改单，她会自己提前一两天跟我们说的。”红围裙小贩闻言插了句嘴，指了指黑塔墙上的星痕屏障，
“上次我来送烤肉肠，大人直接隔着屏障跟我说‘下周想试试胡椒味的，弄重口味一点’。我就记在账本上，下周按新口味来就行。”
蓝裙妇人把账本塞回布包：“瑟拉菲娜大人做事讲究个稳当，不喜欢临时变卦。我们按单子来，她也定期按规矩给钱，大家都省心。”
“你看，今天还给了小费呢。”妇人摊开手心给迈雅看手中的三个绿宝石，这是刚刚送完蘑菇浓汤从屏障里滑出来的，还沾着点星尘似的微光，
“比给那些大贵族府上送餐省心多了。那些有权有势的贵族老爷们才爱临时改单，改了还扣钱，哪有大人这么痛快。”
“就是就是！”卖鲜酪的伙计跟着点头，“铂西公爵府也经常跟我们订鲜酪，上次就因为少放了颗红莓，公爵家的管家直接把盘子摔了，还扣了我们那天的单子钱。”
他忿忿地嚷嚷着，又自觉声音太大了赶紧捂住嘴，小声补充：“但是瑟拉菲娜大人，上次我送错了口味，把草莓鲜酪送成了蓝莓的，大人还说‘这个也好吃，下次多带两份’，额外给了小费呢！”
有个拎着烤鱼餐盒的老伙计凑过来，慢悠悠道：“瑟拉菲娜大人其实很细心的，知道我们来回跑辛苦，每到夏天下雨，屏障外会自动罩层避雨的光膜。
冬天就更别说了，塔根下总暖烘烘的，跟揣了个小炭炉似的。
上次我家孙女生病，大人还从屏障里递了瓶止咳的魔法药剂，一个绿宝石都没收呢。”
“这样啊！”迈雅看着蓝裙妇人手中的那三颗绿宝石，忽然觉得，这座看着冷峻的黑塔，住着的其实是个既讲究又实在的人。
连外卖都会跟人签长期合约，也会温和地跟小贩说“下次多撒点胡椒”，这不还蛮亲切的？
真的是那个巴德尔口中性格奇怪，对着铂西公爵的管家呵斥“教狗也不教铂西公爵的儿子”的魔导师吗？
迈雅转眼看着那道星痕屏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位大魔导师……有点可爱？
小贩们正围着食盒说笑，风里还缠着蓝莓麦饼的甜香，黑塔那道银白屏障突然轻轻颤了颤。
一道慵懒的女声从塔内飘出来，像浸了温蜜的丝绸，裹着点刚睡醒的懒散：“进来吧。”
那声音不高，却恰好盖过了商贩们的谈笑声，明明是从黑石里透出来的，却像凑在耳边说话似的，暖乎乎的。
迈雅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想起小时候看《千与千寻》时，独居的老女巫钱婆婆对着门外敲门的主角千寻说“进来吧”的声音。
没有预想的半点“大贵族出身”的大魔导师的架子，倒像隔壁邻居在随口招呼呢。
“是喊你们呢！”蓝裙妇人笑着往屏障推了推迈雅的胳膊，围裙上的奶油渍晃了晃，“一般大人是不会这么早开始接待来访的。但她心情好的时候才这样，快进去吧！”
迈雅还没完全回神，就见风雨雪已经抬步往那道星痕屏障走去。
迈雅和小伙伴们对视一眼，赶紧跟随在魔法师的身后一起跨入屏障。
那层银白星轨的触感，就像浑身短暂浸入了微凉的雾气中，耳旁掠过星轨转动的“沙沙”声。
不过一瞬间，脚下已经踩着了东西。
是一块巨大的、厚得能埋住脚踝的深紫色地毯。
地毯上纺着斑驳的星纹，会跟着人的脚步泛起淡蓝微光。
迈雅低头用脚尖戳了戳地毯绒面，非常厚实柔韧的触觉。
脚抬起来时，绒面立刻弹回原样，连个印子都没留。
她想起刚才在塔外看到的冷峻黑曜石塔，再看看脚边软乎乎的地毯，忽然觉得这位大魔导师，比想象中要“会享受”得多？
连进门的地毯都选这么舒服的，难怪对吃的那么讲究。
观星阁还真是布满了“星星”。
迈雅从地毯上抬起视线，就看到塔内漆黑的黑曜石墙面没留半点空白，全被星图占满。
有的是银线勾的星座，有的是整个星系的漩涡，还有单个星星的大图，都泛着浅紫或者淡蓝的光芒。
就连天花板也是！
头顶是片完整的银河，银带从塔的这头绕到那头，星星密得能数出星座的轮廓，几颗流星似的光带在其间缓缓飘动。
连接着天花板的，是两面从地面顶到天花板的黑檀木书架，堆砌得有些随意。
有的书堆在书架顶，摞得跟天花板的银河星图挨在一起。
有的就直接摊在某一层中间，书页间夹着干花或羽毛笔。
地毯上也随意摊开着好几本，正面向上反面向上的都有，全写着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
离迈雅站得地方最近的那一本，是书脊朝上摊在地上的。
烫银的通用语文字写着书名：《星象术终阶》。
旁边还堆着本更厚的，封面上画着个旋转的星系。
“这位魔导师她……好像不怎么爱收拾。”笔书画悄悄靠近迈雅，用气音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