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雅正咧着嘴乐呵地看着一一星和飞翔的猫互相试图裸绞对方，闻言抬眼瞅了瞅笔书画手里的图纸。
那张羊皮纸被捏成“一束”，其中某一边缘上，有四个弧形的齿痕缺口。
矮萝莉伸手拍她的肩：“应该不会影响吧，边缘损坏而已，一般这种简单任务应该没有那么严格的啦，我来看看……”
矮萝莉笑嘻嘻地接过来，将攥成一条的羊皮纸慢慢展开。
然后，笑容呆滞了一下。
只见这图纸中央画着个几个大小不一的马蹄铁，最小的那个只有拇指长，标注着“驹蹄”，旁边用红墨水画了个小小的马蹄印。
稍大些的标着“战马左前蹄”，内侧画着三道斜纹，注着“防冲锋打滑，需按口口口口……”
再大的是“驮马蹄铁”，边缘画着圈虚线，写着“为加大摩擦力，需口口口口……”
最大的那个标着“矮脚马专用”，底下用小字歪歪扭扭补了行：“谨慎锻造，以防马踩高跷，必须口口口口……”
“啊，这是……”迈雅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不是马蹄铁校准尺寸图吗。”巴德尔凑了过来。
矮萝莉举着图纸对着火光转了半圈，又翻过来倒过去看。
所有的“口口口口”的信息，都是正好被啮齿兽咬掉的部分。
巴德尔伸过粗糙的手，指尖戳着那片残缺的边沿，“这缺损的地方，刚好都是标尺寸的地方啊。”
“这群啮齿兽可太会挑地方咬了！”笔书画的太阳穴青筋直跳，“就算我完全外行，也能看出来这图最要紧的就是边沿上的尺寸标注吧！少了这些，还怎么精准校准各种马蹄铁？唉，这任务算是废了。”
迈雅看着图纸上那些参差不齐的缺口，又看了看笔书画气红的脸，“噗嗤”笑出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行吧行吧，就这一个任务，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大不了明天我陪你们去城北门外找那群啮齿兽报仇！”
“倒也不用，”笔书画捏了捏鼻梁，舒缓了一下情绪，“就是一直在赶命似的清任务，搞得有一种之前被老师按着头对着同一幅画死磕临摹，连排线角度都得跟原稿分毫不差那种强制play的感觉。满脑子就‘快点赶完’，根本没乐趣，累得我一时有点情绪上头了。”
在场Npc和玩家的目光都凝聚在紫发御姐的身上，各挠各的头，表示——听不懂。
“太专业了笔姐，不愧是美术生，”一一星摸摸鼻子，“但我倒是没想到清任务也能跟你的专业联系起来。”
“什么清任务，明明是爆肝，”笔书画指指点点，“还不都是你，一直在催催催，恨不得太阳升起之前就升到30级，这么肝也不管观众们看得有没有意思。”
“你这是代入了极深的个人情绪！”一一星叉腰挑眉，反手对着小伙伴指指点点，“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
直播间的弹幕正在热情翻滚：
“哈哈哈哈笔姐这吐槽太真实了！像极了被甲方催稿的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赶工qAq”
“——前面的，不是很懂你们美术生。”
“讲道理，好久没看到这么像赶due的游戏实况了……说好的轻松搞笑娱乐休闲区游戏up主呢？”
“今天这直播节奏比我那伪人老板安排的加班任务还密，看得我想吐槽好久了！”
“我帮他们记了下，星哥他们到现在总共肝了26个任务！从集市到磨坊到城西街坊……再到地精窝，从跑腿挖河砂抄税册……到采月光草，任务列表比我全科暑假作业还长，是打算一天之内卷生卷死吗？看下来都累！”
“666，前面的居然一直跟着看完了，我就没这么好耐心了，毕竟一直都是没什么意思的清经验升级任务，中途觉得好无聊，切出去别的实况up主那里游荡了一圈~”
“前面说无趣的别走！我切去看钓鱼区up主直播钓鱼去了，不过他比星哥废多了，直到我切回来之前还一直空军呢。”
“前面说切出去的别走！我刷完两个短视频，回来刚好赶上星哥他们三人因为‘谁先踩的毒蘑菇’吵起来，这闹腾程度比任务本身有意思多了！建议今天的直播标题改为《我与坑爹队友不得不说的恨海情天》~”
“看猫弟在地精窝误踩毒蘑菇又被地精用石头砸脑袋，突然懂了什么叫‘任务虐我千百遍，我待经验如初恋’~ 这哪是升级，这是渡劫啊！”
“笑死，虽然升级任务枯燥重复得像循环播放，但看你们三个互坑真上头！”
“星哥星哥，我也要偷偷举报一发！笔姐骂猫弟抢陶罐那时，猫弟正偷偷把毒蘑菇塞了一把在你筐里！星哥你还在吭哧吭哧边跑边回头帮这坏猫格挡地精扔的石块！笑得我猪叫，你们多多互坑，我反正爱看！”
巴德尔突然“咦”了一声，独眼在三个玩家头顶转了圈：“你们三个……怎么也灰名了？”
“有吗？”迈雅挠挠脑袋，抬起手隔空虚点了三个玩家小伙伴的人物，他们的Id在头顶短暂的显现了出来。
一一星，Lv25。
笔书画，Lv25。
飞翔的猫，Lv24。
只不过，Id全是绿色的。
“昂，都是绿名呀。”矮萝莉百思不得要领，“这是为什么！你们主城的Npc都一眼能看出我们是灰名！之前我和风雨雪两人也是！明明我们互相查看过，都是绿Id啊？你们主城Npc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机制！”
“什么特别不特别的机制啊，”巴德尔捂着额头叹了口气，“从你的视角看他们，当然都是绿名！
你有没有想过，“什么特别不特别的机制啊，”巴德尔捂着额头叹了口气，指尖在桌面敲了敲，“从你眼里看他们是绿名，那是因为你们现在都是灰名，而且彼此是一伙的——友好关系懂吧？”
他顿了顿，往前倾了倾身，语气加重了些：“这绿名是‘你们一伙人’内部才有的。要是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没变成灰名，还是原来的绿名，那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他人的Id现在是灰扑扑的。就这么简单！”
矮萝莉挠着后脑勺，眼睛变成蚊香状：“等等……一伙的灰名看彼此是绿的，不是一伙的就能看出灰的？”
“总算快摸到门了。”巴德尔指了指堡垒上空的夜色，“就说你们今晚闯伯爵府，那些举矛的守卫，他们的Id在你们眼里是不是红得扎眼？因为他们跟你们是对头，要抓你们，敌对关系嘛。”
老佣兵又竖起另一只手：“可你想想，那些守卫看自己的同伴呢？肯定是绿名啊！他们是一伙的，一起站岗巡逻，总不能看同伴也是红名，上去就打吧？”
迈雅盯着桌面的木纹愣了愣，突然恍然大悟，“啊！是我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
巴德尔松了口气，往后靠回椅背：“总算明白了。再琢磨不明白，我真要拿马蹄铁给你们当教具了。”
一一星摆手婉拒，“嘿，那不用那不用，我们就是一时智商掉线嘛。”
“什么？”飞翔的猫倒是在刚刚那段对话里一下子抓到了重点：“你们两个也成灰名了？！合着我们现在是‘迦卡勒不受欢迎的人’小分队啊？”
一一星把藤筐往地上一放，月光草的叶子晃了晃。
他摘下山地自行车头盔，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无奈：“这下真是巧了，本来我们三个今晚有个急活儿要交，还想着找你们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