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汉一直盯着眼前白板，在老周再次询问下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来回答道：“哦，老周啊，情况差不多摸清了。”
老周看了他一眼，说道：“差不多？你以前跟我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通常就已经把人从头算计到尾了。”
“差不多，我只能说差不多。”陈庭汉伸了个懒腰，说道：“而且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我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瞪谁谁死的神仙。真正有决定权，能下狠手的不是我，是高高在上的那些人。”
周劲维坐在他身边，忽然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四两拨千斤。小陈老板，你还年轻，这个年纪就有这种力道，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你已经拿到多少人一辈子都拿不到的成就，再给你些时间，你会走到什么位置我都不敢想。”
陈庭汉没想到周劲维会说出这一番话来，看了眼这位兢兢业业的警官，他是听出来别的意思了。
“老周，你有话就直说嘛。”
周劲维停顿一会儿，似乎在斟酌措辞，半天后才放弃般，干脆拍案起身问道：“我也是个老刑侦了，现在被你强行按在这养老，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真闹不明白你，到底是在搞哪儿出。
我告诉你，你有大好的前程，不要为了一些，一些什么东西去干蠢事！”
陈庭汉看着他，笑出声来，招呼周劲维坐下，说道：“你他娘的，要骂我倒是骂出个所以然来啊，坐下慢慢聊。”
“我不跟你聊，你那张嘴能天都说破。”周劲维说道：“你也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距离绑架事件过去已经两天了，以你的脑子，我不相信你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
“我没说没线索，只是时候还不到。”陈庭汉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我又没做坏事，你怀疑我干什么。”
“我没怀疑你......我只是想帮帮你。”周劲维有些唏嘘地说道：“来找我合作的是你，现在你看我不中用了，要把我一脚踹开，我心里不是滋味儿。”
陈庭汉笑吟吟地说道：“你别说这种屁话，想道德绑架我啊？我告诉你，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从鲁超那事儿以后，我就想起你不是个安分的主，把你摁着才不会乱来。”
周劲维急眼了：“操，我他妈是警察，又不是要你保护的娘们！”
“你当然是个爷们。”陈庭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所以我从来就没想过把你踹开，等时机成熟了，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呢。”
周劲维是个传统意义上的铁汉子，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想多矫情了。
他还是愿意相信陈庭汉的。
不过虽然不说什么，他还是赖着没走，站在客厅看那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思维导图，试图看出些什么门道来，作为老刑侦，他还是很有能力的，上面的东西他看得明白，而且能隐约把握到一些脉络。
陈庭汉也不赶周劲维，毕竟就像他说的，他没有想瞒着周劲维，只是时机还没到。
后面游申雨打来电话，说想来看看，老周本来想拒绝，毕竟现在小陈老板家里算是半个指挥中心，人来人往的，各方面都比较混乱。
不过她还是坚持送来了午饭，也没有久待，一起吃完饭，就领着老周走了。
估计是临时去忙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还是不多问了，就是陈庭汉劝他大病初愈，还是身体为重。
他一走，陈庭汉就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电话。
挂了电话，陈庭汉把两份文件放在桌上，并给等下要来取文件的警官们打好了备注。
......
陈庭汉在小区楼下的咖啡店里见到了李秋霜。
李秋霜看着他从店门口缓步走来，神色相当复杂，有希冀，有渴望，还有浓烈的愤恨，点了两杯咖啡，没滋没味地抿着，等他坐下来，两人也只是相顾无言。
陈庭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说道：“你想好了吗？”
李秋霜望着这可憎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个问题就是在问我，是决定看着我弟死，还是出卖我父亲，知道吗？！”
“知道。”陈庭汉淡淡地说道：“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个......”李秋霜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是想忍让一时，可那日积月累的骄蛮伪装终究是渗进了她的人格，演着演着便成了本色：“你这个人渣！”
“没想到我还有被你这种人骂成人渣的一天。”陈庭汉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弟弟被绑在哪儿了。”李秋霜说道：“到时候如果凶手撕票，李飞掣死了，那你就是帮凶！我甚至怀疑，这就是你谋划的！”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陈庭汉一摊手，说道：“像李泽那种人，早些年做了多少恶事，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和李飞掣算是个纨绔，还不如他那般坏，可也是吃着民脂民膏长大的。
告诉我，我凭什么会在乎你们的死活？我就想看着你们一个一个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翻身，越惨越好。”
李秋霜脸蛋气得通红，低下头强行压抑着自己。
她也尝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滋味。
“不过。”陈庭汉突然说道：“赶尽杀绝不是我的作风，我愿意给你们一点活路。”
李秋霜抬起头来，知道他嘴里冒出来的绝对不会是好事，可还是忍不住倾听起来。
“我要让指认你父亲和王凯，但我会给你们留一点窗口期，让你们跑路。”陈庭汉说道：“至于这个窗口期的时间有多少，你们自己把握。”
“这是我最大条件的让步，如果你还纠结，那就等着李飞掣被炸得尸骨无存吧，你可以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这因果我接着就是了。”
李秋霜沉默了许久，忽然冷笑道：“你说我们人渣，你也是有过之无不及的丧心病狂啊。”
陈庭汉笑了笑，并不反驳。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对这些人的态度都是不会变得，保有自己起码底线的前提下，无所不用其极地对付他们。
就连那时候的王衿伶，也一定程度上尝过陈庭汉带来的麻烦。
真正让他无法下定决心去粉碎的，也只有王衿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