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走出包厢，心中却疑窦丛生。
黄三爷的态度很奇怪，既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试探。他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和“零”，和日本人，又是什么关系？
他回到楼下大厅，目光再次投向了吧台边的白玫瑰。她正端着一杯红酒，优雅地和身边的一个男人交谈着，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仿佛刚才楼上的暗流涌动与她毫无关系。
陆阳深吸一口气，朝着吧台走去。无论如何，他都要接触一下这个白玫瑰，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他走到吧台边，故意和旁边的人撞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陆阳连忙道歉，弯腰去捡碎片。
“没关系。”一个清冷而悦耳的声音响起。
陆阳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白玫瑰那双明亮的眼眸。她的眼睛很美，像一汪深邃的湖水，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疏离感。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白玫瑰微微蹙眉，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陆阳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弄脏了小姐的鞋子，真是抱歉。”
“无妨。”白玫瑰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对酒保说道：“再给我调一杯‘午夜阳光’。”
陆阳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更加确定，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她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冷静，以及那双看似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都透露着非同寻常的气质。
他没有再继续纠缠，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卡座，默默地观察着白玫瑰。
白玫瑰拿到酒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独自一人坐在吧台边，慢慢地品着酒，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舞池中央。她的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优美，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孤独。
陆阳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似乎有很多故事。
就在这时，一个侍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杯威士忌。
“先生，这是白玫瑰小姐请您喝的。”侍者恭敬地说道。
陆阳一愣，有些意外。他抬头看向吧台，白玫瑰正举起手中的酒杯，朝他遥遥示意，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陆阳端起酒杯，也朝她示意了一下，然后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酒很烈，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喉咙。
他看着吧台边那个谜一样的女人，心中充满了疑问。她为什么要请自己喝酒？是试探？是警告？还是……另有所图？
百乐门舞厅，这个充斥着酒精、香水和阴谋的地方，变得更加扑朔迷离。陆阳知道，他已经踏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而白玫瑰，很可能就是这个漩涡的中心。他必须小心应对，才能在这场暗战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同时，他也隐隐感觉到，这个白玫瑰，或许会成为他揭开“零”之谜的关键人物。
陆阳放下酒杯，目光再次投向吧台。白玫瑰已经离开了，如同她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香气和无尽的谜团。
他没有再停留，付了酒钱，离开了百乐门舞厅。坐进车里，刚才舞厅里的喧嚣和靡靡之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但他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黄三爷的警告，白玫瑰的神秘举动，这一切都让他更加确定，百乐门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娱乐场所，它很可能就是“零”或者日本人用来掩人耳目、进行秘密活动的一个据点。而白玫瑰，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其中的关键人物，甚至可能是“零”组织的核心成员。
他必须想办法接近白玫瑰，从她身上打开突破口。但黄三爷的警告犹在耳边，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陆阳发动汽车，缓缓驶离百乐门。他没有直接回照相馆，而是在山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开着。夜色已深，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昏黄的路灯映照着湿漉漉的石板路，显得格外冷清。
他需要一个计划，一个既能接近白玫瑰，又不会引起黄三爷和“零”怀疑的计划。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他想起柳如烟之前说过，白玫瑰虽然很少与客人深交，但似乎对音乐和艺术有着特殊的偏好。或许，他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他伪造的身份是南洋富商，对西方文化和艺术有所了解，这正好可以成为他接近白玫瑰的契机。
打定主意后，陆阳调转车头，朝着照相馆的方向驶去。
接下来的几天，陆阳开始刻意营造自己“风流倜傥、热爱艺术”的南洋富商形象。他频繁出入山城的高档场所，参加各种酒会和艺术沙龙，结交名流，挥金如土。同时，他也开始不动声色地打听关于白玫瑰的更多信息。
他了解到，白玫瑰并非山城本地人，据说是几年前从上海流落到这里的。她不仅歌唱得好，还会弹奏钢琴，对西方古典音乐有着很深的造诣。她平时深居简出，除了在百乐门唱歌，很少在其他场合露面。关于她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仿佛是一个谜。
这些信息，让陆阳对白玫瑰更加好奇，也更加警惕。一个来历不明、才华横溢又行事神秘的女人，出现在山城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本身就充满了疑点。
这天晚上，陆阳再次来到了百乐门。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去找白玫瑰，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客人一样，坐在卡座里，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
当白玫瑰再次登台演唱时，陆阳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她的歌声依旧动人，但陆阳却从她的眼神深处，捕捉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忧郁和疲惫。
一曲唱罢，白玫瑰走下舞台，像往常一样朝着吧台走去。陆阳看准时机，起身跟了过去。
“白小姐，您的歌声真是令人陶醉。”陆阳走到她身边，脸上带着真诚的赞美笑容。
白玫瑰转过头，看到是陆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陆先生过奖了。”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距离感。
“不知是否有幸，请白小姐喝一杯？”陆阳彬彬有礼地问道。
白玫瑰犹豫了一下，似乎想拒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只能喝一杯。”
两人在吧台边坐下，陆阳为她点了一杯她常喝的“午夜阳光”。
“陆先生似乎对音乐也很有研究？”白玫瑰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略懂一些皮毛。”陆阳笑了笑，“在南洋的时候，接触过一些西方的音乐和艺术，颇为喜欢。”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谈论起肖邦的夜曲，贝多芬的奏鸣曲，甚至还聊到了印象派的画作。
白玫瑰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脸上的冰冷也融化了一些。她显然对这些话题很感兴趣，和陆阳聊得越来越投机。两人从音乐聊到文学，从绘画聊到哲学，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
陆阳心中暗喜，看来自己的策略奏效了。这个白玫瑰，果然对艺术有着非同寻常的热爱。
然而，就在两人聊得兴起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黄三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陆老板，白小姐，聊得挺开心啊？”
陆阳和白玫瑰同时转过头，看到黄三爷，白玫瑰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三爷。”白玫瑰站起身，恭敬地喊了一声。
“见过黄三爷。”陆阳也站起身，拱了拱手。
“陆老板真是好雅兴，不仅生意做得大，对艺术也有如此高深的见解，真是让我等粗人汗颜啊。”黄三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神却在陆阳和白玫瑰之间来回扫视，带着一丝探究和警告。
陆阳知道，黄三爷又在敲打他了。他笑了笑，说道：“三爷说笑了，晚辈只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倒是白小姐，才华横溢，令人钦佩。”
“哦？是吗？”黄三爷将目光转向白玫瑰，语气变得有些玩味，“玫瑰啊，看来你和陆老板很投缘嘛。”
白玫瑰的脸色微微一白，连忙低下头，说道：“三爷说笑了，我和陆先生只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黄三爷冷笑一声，“我可听说，你平时很少和客人聊这么久的。”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陆阳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可能会给白玫瑰带来麻烦。
“三爷，白小姐，时间不早了，晚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陆阳起身告辞。
“陆老板慢走。”黄三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陆阳离开百乐门，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黄三爷的出现，打断了他和白玫瑰的谈话，也让他更加确定，白玫瑰的处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她很可能受到了黄三爷的控制。
而白玫瑰对艺术的热爱和她眼神深处的那抹忧郁，又让陆阳觉得，她或许并不是一个完全甘心被利用的棋子。她的内心深处，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挣扎。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和“零”之间，又有着怎样复杂的关系？
陆阳感到，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前方的道路，也变得越来越危险。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能揭开白玫瑰身上的谜团，找到隐藏在幕后的“零”。而他隐隐有种预感，他和白玫瑰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这一次的试探，或许已经在他和白玫瑰之间，埋下了一颗微妙的种子。
离开百乐门后，陆阳并没有立刻回照相馆。黄三爷的出现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他对白玫瑰的控制欲显而易见，这让陆阳对白玫瑰的处境更加担忧，也对黄三爷和“零”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他将车停在一个僻静的街角，点燃了一支烟，任由尼古丁的辛辣刺激着神经。他需要冷静下来，重新梳理线索。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从车窗外传来。
陆阳警惕地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破旧衣服，身材瘦小的半大孩子正怯生生地站在车窗外，手里拿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先生，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您。”孩子的声音细若蚊蝇，眼神里充满了胆怯。
陆阳降下车窗，接过纸条，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孩子。他看起来营养不良，衣衫褴褛，显然是山城常见的流浪儿。
“谁让你送来的？”陆阳问道。
孩子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个戴帽子的叔叔，给了我一块大洋，让我在这里等一辆黑色的轿车。”
戴帽子的叔叔？陆阳皱了皱眉，他并不认识这样的人。难道是陷阱？
他打开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字迹娟秀，带着淡淡的墨香：“明晚子时，江边码头废弃仓库，有你要的答案。——白玫瑰”
白玫瑰？！
陆阳的心猛地一跳。竟然是白玫瑰主动联系他？她想告诉他什么？这会是一个陷阱吗？
他看着纸条上那娟秀的字迹，又想起了白玫瑰那双深邃而带着忧郁的眼眸。直觉告诉他，这可能不是陷阱。白玫瑰似乎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告诉他，甚至可能是在向他求助。
但是，风险也同样巨大。江边码头的废弃仓库，地处偏僻，正是杀人灭口的绝佳场所。如果这是黄三爷或者“零”布下的圈套，他一旦前去，很可能就是自投罗网。
去，还是不去？
陆阳陷入了沉思。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大脑飞速运转着。
最终，他决定冒险一试。白玫瑰是他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而且，他对那个谜一样的女人，也确实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和探究欲。
“这块大洋你拿着，快回家去吧。”陆阳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递给那个孩子。
孩子看到钱，眼睛顿时亮了，接过钱连声道谢，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陆阳看着孩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明晚子时，江边码头，他倒要看看，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陆阳并没有声张，只是暗中做好了准备。他仔细检查了武器装备，又通知了老魏，让他带人提前在江边码头附近埋伏，随时准备接应。
“老大，这太危险了！万一是陷阱怎么办？”老魏忧心忡忡地劝道。
“我知道有风险。”陆阳拍了拍老魏的肩膀，“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找到‘零’的机会。放心，我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