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详离世的戴立特，赛斯尔抬起手，想要让他化成一捧灰烬，随风而行。
在火焰即将燃起时，却被一道声音制止。
“等等！”
赛斯尔和庄秋笙同时抬头望去，发现来人是范迪。
他不知何时闯入了这里，身后还跟着皮斯尔。
“你要做什么？”赛斯尔问。
范迪走到戴立特的尸体旁蹲下，道：“让我把这孩子带回去吧。”
赛斯尔沉默一瞬，似是嘲讽般提醒道：“他差点杀了你。”
范迪抬头冲着赛斯尔笑笑：“你刚刚也对他心软了，不是吗？”
赛斯尔无话可说，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将戴立特的尸体收入空间装备中，范迪站起身，自言自语起来。
“这孩子以前在基地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的，我想着他大概真有什么病。后来升职后，我调取了他的资料……”说到这，范迪顿了一下。
“算了，这些事也没什么意义了，你们大概也不会喜欢听。”他摇摇头，似是对戴立特的惋惜，又似乎是对自己想要讲述戴立特一生的想法的否定。
“总之，你们猜的没错，这孩子的确有些病。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发现，如果我再多关注他一点，或许……还有机会能治好。”
范迪的话中有着明显的悔恨与惋惜，他好像是真的在自责自己没有挽救回戴立特。
戴立特的一生，似乎从父母离世的六岁起，就注定要走向悲剧。
可如果呢？如果那些岔路口，他遇到的并不是狂风骤雨，而是一条正常的路，哪怕没有铺满鲜花也好，至少不会造成现在如此严重的结果。
如果在他六岁，父母离世时，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没有嫌弃他没有骂他，对他好一点。
如果在那之后，他能遇到一个愿意收养他并好好照顾他的亲戚。
如果在孤儿院里，没有被那些人霸凌，或者院长出手干预……
每一次都可以拯救他，可每一次都错过了。
范迪也只是感到可惜，他并不能作为一位没有参与的旁观者去指责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他没有资格，所能看到的，也并不是全部。
不过霸凌者除外，那是所有正常人都会厌恶抵制的存在，更不应该存在。
“我倒是不知道，你还这么有人性。”赛斯尔嘲讽道。
范迪摆摆手，轻笑出声：“别把我当成什么没有心的洪水猛兽嘛。”
他只是个疯子，不是没有心的傻子。
“这次多谢你来帮忙。”庄秋笙上前轻拍赛斯尔的肩表示感谢。
赛斯尔转过身看向这位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的慈祥的老人，微微欠身道：“庄总司令，我知道您很强，但英雄迟暮，希望您之后能学会寻求他人的帮助。”
“既然自己有能力，为什么还要依靠别人？你所说的，我无法认可。”庄秋笙连连摇头。
这并不是他个人英雄主义，他只是不想麻烦别人。
明明自己就能解决，却还要去寻找他人帮忙。这种事在庄秋笙看来，完全是在浪费，浪费别人的时间和精力。
赛斯尔同样摇摇头，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消散。
她看着庄秋笙，面具下的脸有了几分怒意。
“庄总司令，你说的倒是好听。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你单打独斗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的家人要怎么办？”
她忍着怒意，最终说出的话还算是平静。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庄秋笙愣了半晌，才背起手微笑着说：“多谢你的提醒。”
他虽未说自己会做到，但他也没有否认，应该是听进去了。
赛斯尔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在与范迪擦肩而过时，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天收假。”
范迪丝毫不意外，也并不慌张，反正新的抑制剂早就在昨天研发出来了。
赛斯尔离开后，范迪也离开了这里，他还得赶着去给戴立特挖坟呢。
实验室里，范迪回来时已经是太阳落山。林语坐在椅子上随意翻看着自己的记录，听到声音抬起头，却发现范迪手里还拿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戴立特的机械臂？你把它拆下来做什么？”
范迪把机械臂交给皮斯尔：“反正被埋了也是浪费，还不如拆下来研究研究，万一发现了L国的最新研究呢？”
林语合起记录，放回到书架从下往上数第三排。
这个金属书架总共有十排，上面只放了林语的各项数据记录，现在已经放满了三排半。
“先不说这些了，今天第一次实战，感觉怎么样？”范迪熟练的脱下风衣换上白大褂，走到林语身边仔细观察起来。
林语回想着中午的战斗，似乎除了明显的变强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使用力量的时候没有狂躁的感觉吗？”范迪拿起一本新的空白记录本，手里握着笔，开始提问。
“没。”
“有驾驭不住的感觉吗？”
“没。”
“有反噬的迹象吗？”
“没。”
一连串的提问下来，林语的回答都只有一个字：没。
在记录本上勾画几笔后，范迪合上了记录本将其放进书架：“之后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林语抱着手看向范迪，“所以新的抑制剂好了吗？”
“昨天就研发出来了，现在要开始吗？或者说等明天再——”
林语打断了范迪：“就现在吧。”
范迪看着林语，半晌后才应了声好。
在之后三个月近四个月的时间里，林语又接连注射了剩下的21支伽玛基因注射剂。
到目前为止，她注射的伽玛基因注射剂总共24支。
其中包括了从实验室带走的20支，狩猎赛奖品的3支，以及从L国城区司令办公室里拿走的1支。
原本应该还有一支，但当Guardian的人找到时，那支伽玛基因注射剂已经被实验室拿去研究化验，无法再进行注射。
而现在，只剩下了那一支提纯过的伽玛基因注射剂。也是目前来说，最危险的一支注射剂。
即便林语的身体已经进化，即便她已经习惯了疼痛与那些微小的副作用，即便更加有用的抑制剂已经研发成功。
对她来说，注射这支伽玛基因注射剂，仍是巨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