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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心跳,苏念娇能清晰看到对方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戏谑,有挑衅,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胡说?\"徐沧的声音突然低沉。“你又不是没有逃跑的机会,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我......\"
她刚要开口,徐沧却松开了手。他转身背对着苏念娇,声音也恢复了冷硬。\"再不睡老子要被你整死!”
苏念娇望着对方的背影,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问徐沧能否带着自己离开北蛮。但最终……她只是抱紧披风蜷缩在角落,听着雨声和他刻意放轻的呼吸,渐渐陷入梦乡。
梦中,她又回到了黑水河畔。那夜的月光格外清冷,她躲在毡帐里,看着贼匪的弯刀接连刺穿了商贩的胸膛。
\"啊!\"苏念娇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了整个后背。
她大口喘着气,恍惚间看见徐沧已经蹲在了自己面前。\"做噩梦了?真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怕就靠着我肩膀睡!一惊一乍的,老子要遭你吓死。”
听闻此言,内心虽喜悦,苏念娇强作镇定。“徐家世子倒是懂得怜香惜玉嘛!
不好好在王府过那锦衣玉食的日子,跑来此处当前哨,我看你是闲得慌。”
徐沧盯着她许久,突然笑了。
“你这样看着我做甚?”苏念娇慌忙裹紧自己的衣袍。“你,你想干嘛?”
“不干!太小!没货!”言罢,徐沧抱着胳膊倒头就睡。
这话说得苏念娇完全不明其意,许久之后方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你…….”正当她欲开口大骂,却见徐沧已经打起了呼噜!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重新洒进山洞。
徐沧起身走到洞口,望着远处的天际。苏念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既是自己的敌人,也是大金的敌人。他说着最狠的话,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
她知道,自己正在沦陷,沦陷在这充满危险与诱惑的旋涡里…….
黎明的微光刺破云层时,徐沧早已在擦拭自己的弯刀。
苏念娇扶着岩壁起身,浑身酸痛无比,却在瞥见徐沧腰间悬挂的伤药囊时,呼吸随之一滞,那是用她昨日扯碎的裙摆所缝制。
\"磨蹭什么?\"徐沧微微侧身,将水囊扔给了对方。“喝两口就上路。\"
“嗯……”苏念娇抬手接住,发现水囊还带着对方体温。她抿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她心底泛起的异样情绪。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虽然言语不多,却在分发干粮时总会多塞给自己一些。在自己被藤蔓绊倒时,也会被他粗鲁的拽起。
片刻之后,徐沧收刀入鞘。苏念娇注意到路线的异常,带着几分不解上前。\"不是往燕岭关走?\"
她拽住徐沧的衣袖,却换来对方一记冷眼。\"蛮子在燕北道设了多处防线,你想让老子自投罗网不成!\"言罢,他抬手指着舆图,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血渍。“咱们改道黑松林,从鹰嘴崖绕过去。\"
“鹰嘴崖地势险峻,终年云雾缭绕,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不如……”
\"不如你留在此处?”未等她说完,徐沧抬手便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我不要……”
“那还不走?”
两人一路向西,进入一片黑松林时,天色已近黄昏。
潮湿的腐叶气息扑面而来,苏念娇突然抓住徐沧的手腕:\"停下!这里常有......\"
话未说完,数十支箭头破空而来。徐沧反应极快,一把将之扑倒在地。箭矢擦着他的肩头飞过,钉入树干时发出\"嗡嗡\"的震颤。
\"是前营的探哨!\"言罢,苏念娇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林间响起此起彼伏的人声,密密麻麻的黑影从树顶跃下。
徐沧将苏念娇护在身后,弯刀出鞘,寒光与血色交织。“待在这别动!等我回来!”还未等对方有所反应,他便催动修为一跃而出。
喊杀声混着金铁相击传来,即便隔着老远的距离,苏念娇也能看到刀光剑影的厮杀。
“不要!”恍惚之间,瞧着徐沧左肋被划开一道口子,她忍不住喊出声来。
厮杀声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当最后一名探哨倒下之时,徐沧也已血流不止。他刀尖插地,捂着伤口大口喘息,额前的碎发全被汗水所浸湿。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苏念娇冲过去便按住其的伤口。\"别死!我......我…..!\"她声音带着几分哭腔,指尖颤抖着撕开裙摆为之包扎。
“这儿有探哨出没你不早说?”徐沧仰头看着对方,眼睛里映着她慌乱的神色。\"你哭什么哭?死不了。老子……\"话未说完便被一阵咳嗽打断,他嘴角的鲜血当场溅在苏念娇手背上。
“你添了好多新伤……”说着,苏念娇突然回想起徐沧为自己敷药的模样,此刻竟让她喉咙有些发紧。\"这血止不住!咱们得先找一处隐蔽之地躲躲。”说完,她使出吃奶的劲将之缓缓搀扶起身。“还能走吗?”
“当然能!不能你不得把咱丢在这儿!”徐沧收刀归鞘,摇摇晃晃间险些将对方压倒。
对此,苏念娇非但没有反感,反而将对方紧紧搂住。“不…..不会……”
两人穿行于夜幕之下,许久方才找到一处废弃的兽穴。
待入其内,苏念娇用简单的枯草做垫,缓缓将之扶着躺下。兽穴内寒气砭人,而徐沧也失血过多面色逐渐变得惨白。
见他如此,苏念娇手足无措,抖着手将撕下的裙摆胡乱按在对方伤口之上,却因用力不稳惹得徐沧闷哼一声。“嘶……”
“对…..对不起……”她眼眶泛红,想找些干净之物为其添暖,翻遍兽穴却只摸到沾满尘土的杂叶。“你等等,我,我给处理伤口……”
在苏念娇的记忆中,幼年时的她曾摔伤过小腿。府中药师为自己处理伤口时用了大量清水洗净,而后才上药包扎。
念及此处,她目光一瞥,赶忙扯下徐沧腰间的水囊,也不顾里面是酒是水就准备往伤口倒。
“嘶!这个怕是有点痛?”瞧见此状,徐沧当场瞪大了双眼。
对于他的疑问,苏念娇却没有在意。“你放心,我会的!这个不痛!”言罢,她将盛满烈酒的水囊倒在了对方伤口之上。
“啊!!!我勒个!!!”就当浇倒在伤口的瞬间,徐沧差点没跳起身来。他一边使劲擦拭着伤口,一边抬手抓住对方手腕。“你特么的想整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