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晚，姜念与孙志云等人索性在这片空地上休息。
姜念等人手里的食物还很多，便分给了孙志云等人一些。
孙志云双手抱拳朝姜念作揖，“感谢小友相赠！”
他的七个师弟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向姜念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他看姜念年纪不大，心中暗暗想着下山定要特意感谢。
姜念摆摆手，便和白良卿等人一起去扎帐篷。
晚上闲得无聊，众人围在火堆旁聊闲话。
有一人聊起了自己家乡发生的灵异事件。
“传言我们村子闹过吞言鬼！”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众人注意，一双双眼睛都好奇的盯着他，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什么是吞言鬼啊？”
那人顿了顿，见吊足了人们的胃口，便缓缓开口解释。
“这吞言鬼啊，和鬼打墙还不一样，鬼打墙是蒙住人的眼，慢慢的把人拖累死，这吞言鬼，则是从你出生起就缠着你，见不得你好，怂恿你去做坏事，一步一步的把你的人生搞垮。”
“我们村里那人赚了点小钱被吞言鬼诱惑去赌博，后来家破人亡，上吊自杀了。”
“人们还说，只要那人死了，吞言鬼才能投胎转世，而那个人就会成为新的吞言鬼。”
姜念拨弄着面前的柴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吞言鬼可不止他说的那般。
吞言鬼最喜欢捉弄缠着的这个人，看着这人一步步走向深渊，这个人活着时的戾气越大，吞言鬼就会吞噬戾气，变得越来越强。
“甚至有的吞言鬼还会夺舍，抢走那个人的身体！”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后怕的“啊”了一声。
“也太可怕了，那怎么分清谁是人，谁是吞言鬼啊！”
这么强大的鬼夺舍，除非天师级别，不然以他们的实力根本看不透这具躯体的内核是人是鬼。
“还真有一个办法，吞言鬼不会说谎，你问他什么，他只能说真话。”
闻言，几个年纪不大的小道士纷纷开起身边人的玩笑。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吞言鬼！”
“不是不是。”
“你是不是吞言鬼！”
“不是。”
一个小道士转头去问自己左边的伙伴。
“师兄，你是不是吞言鬼？”
青年眉头一皱，声音都带着威胁的意味。
“你觉得呢？”
小道士猛地脖子一缩，不敢再去看他。
可姜念却发觉了不对劲，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刚才回答的那人。
还真是有意思呢。
孙志云就在她左手边，姜念轻轻用手肘捣了捣对方。
“小友有什么事？”
姜念扬扬下巴，让孙志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个是谁？”
孙志云眸子定了定，缓缓开口。
“我五师弟，还没起道号，名叫李承烨。”
这些个师弟里，他最讨厌的就是徐盛，最喜欢的，恐怕就是李承烨。
他家境不算太差，但人勤奋刻苦，虽然天赋比不上这些师兄弟，但他绝对是这些人当中最努力的那个。
“他，怎么了吗？”
孙志云看姜念的脸色不对，心也跟着一沉。
突然想起刚才几个师弟们在那开玩笑的话，想起了李承烨的回答。
“去问一问吧。”
俩人借着捡柴火的名义把李承烨单独叫了出来。
姜念象征性的问了他几个问题，家在哪，家里几口人。
对方对答如流。
可当姜念问道，“你是吞言鬼吗？”的时候，李承烨明显神情一僵。
在一旁的孙志云陡然面色变冷，仿佛随时要出手。
李承烨干笑两声，眼睛定定的看向姜念，“姑娘真会说笑，我怎么可能呢？”
他回答的越含糊，越验证了姜念的猜测。
姜念上前一步，“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只在转瞬之间，李承烨的眼神便冷了下来，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可眼中却掩饰不住的阴狠。
孙志云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刻意压低了声音，可也难掩内心的愤怒。
“我师弟呢！”
李承烨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师兄真会说笑，至始至终，您看到的都是我啊。”
站在一旁的姜念猛地抬起头，随即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孙志云。
现在的孙志云心情难以言说。
自己的师弟被夺舍成了一只鬼。
可自从与他相识，他就是一只鬼。
李承烨猛地揪出自己的衣领，跪在了孙志云面前，将自己的经历一一道来。
他从出生就被吞言鬼缠上，找了许多道士和尚，都没有办法解决。
不管他做什么事，都有一个人在自己耳边蛊惑自己。
蛊惑他一步步沉沦，可他每次都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以为这样就能摆脱对方的诱惑。
可他还是太天真了。
父母突发恶疾去世，姐姐被人贩子拐走，他在寻找姐姐的路上被车撞身亡。
他成了新的吞言鬼，可他并没有害人。
遇到的这副身体，也是在对方自杀以后才夺舍的。
选择入道，是他的意愿，天道无情，大道有情。
他不信自己真的没有出路。
他跪在孙志云面前，身形笔直如春日翠竹刚韧不屈。
“收了我也好，灭了我也罢，全凭师兄定夺。”
他入道一直是孙志云在帮自己照顾自己，当他比不过其他师兄弟自暴自弃的时候，是孙志云安慰他，人不应该自轻自贱。
上山找不到补给的时候，是孙志云把食物让给了他，而自己却饿了一天一夜。
孙志云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没了主心骨一样缓慢的坐在石头上。
思考了许久，他抬头看向姜念，就在李承烨以为孙志云要让姜念收了自己的时候，却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小友，能不能先替他瞒着这事？”
孙志云看着比玄机子年纪还大，此刻更是颓废不堪，话语间甚至有了哀求的意味。
姜念愣了一瞬，缓缓点头。
这人从未做过坏事，甚至和她一样是捡了死人的尸体存活，她有什么资格决定对方的生死呢？
况且，这本就是天道留给他们的一线生机，她没有资格插手。
孙志云见姜念答应，便将跪着的李承烨从地上扶了起来。
“回去吧。”
他从一开始见到的便是芯子里的这个人，对方的脾气秉性他太了解，心地善良，为人正直。
可若是他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定当第一个除魔卫道，绝不讲往日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