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凌晨时分,才回到风华村,初晴很自觉地没有打搅乔宇。
乔宇也没有睡多久,眯了一会,在床上盘腿打坐片刻。
东方呈现鱼白肚,乔宇就起身出门,沿着青阳河跑步,然后,耍了几套拳术,感觉神清气爽。
又沿着河堆走了一会,心中因为夏二愣事情升起的烦躁情绪,平复下来。
倚在大柳树上,抽了一支烟,黄皮皮走过来,乔宇递过去一支,两个人默默无语抽完。
“报警吧。”
黄皮皮缓缓开口,嗓子有点干涩,事到如今,毫无头绪,凭兄弟俩没头苍蝇乱撞,没什么意义。
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夏二愣失踪。
“我来办,你好像有演出。”乔宇看了看黄皮皮胖乎乎的脸:“我听说,那个刘苏管得你很严。”
“玛德。”黄皮皮扔下烟头,不知道骂什么,扭身就走:“有事叫我。”
早饭后,村里大喇叭里传出夏建秋的声音:“下面,宣布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夏二愣失踪,我们已经报警,希望各位村民多多关注,提供线索,村里会有重赏。”
消息刚刚播出,村里就沸腾起来,大家纷纷走出家门,站在村中间道路两边,大声议论着。
当面包车缓缓离开村的时候,秋玲急急忙忙跑到近前,拍着车窗,对着乔宇大声叫喊:“夏二愣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劳改农场吗,怎么就失踪了。”
“滚。”
乔宇阴沉着脸,挥了挥手。
夏二愣和秋玲相好,年岁相当,辈分却是叔和侄媳,被现场捉奸。
那一天,乔宇和黄皮皮给秋玲跪下,让她放夏二愣一马。
秋玲因为软弱,还是顾全娘家的脸面,一口咬定夏二愣强奸,夏二愣才会被判刑,再遇到侯娟,伤透了心,连村里都不回。
秋玲就是罪魁祸首,如果夏二愣平安回来 一切好说,毕竟勾引小媳妇,夏二愣也有错,他也愿意承担这个后果。
可现在,夏二愣出了意外,乔宇很难给秋玲好脸色。
“失踪了!失踪了!”
秋玲蹲在地面上,双手捂着脸,手指插进头发,绝望地喃喃低语。
夏二愣被判刑,她做了无数次噩梦,心中也很后悔,甚至想过,自己离婚,补偿夏二愣。
夏二愣家的屋子,她经常收拾,幻想着有朝一日两个人能团聚。
无数次想着夏二愣从劳改农场回来,如何向他表达自己的歉意,他如果不原谅,就搂着他哭。
夏二愣心软。
然而,夏二愣一去不回,秋玲所有等待和幻想落空。
身边,走过许多脚步声,是村里的人,看着秋玲哭泣,却没有人劝。
甚至,有人窃窃私语:“还有脸哭,当初夏二愣对她多好,比她男人还疼,结果怎么样,把人送进了劳改队。”
“这下好了,听说夏二愣早就被释放,估计背着强奸犯名声,没脸回家,死在了外面。”
“唉,那孩子虽然浑,做事一根筋,但对人热情,肯帮人。”
“是啊,他知道我家困难,拖拉机帮我家耕田,都不收钱。”
“可惜啊 估计回不来了。”
“真是最毒妇人心。”
……
议论声,不断钻进秋玲的耳中,秋玲哭了一会,站起身,脚步踉跄,嘴里念叨着:“我是个坏女人,坏女人。”
一路走到小桥上,翻过栏杆,一下子扎进河中。
“秋玲跳河啦。”
有人尖声叫喊,村子里骚动起来,几个人下水,把秋玲捞起来。
已经奄奄一息,急忙把她送往花旗镇卫生院。
新安县城,公安局办公大楼。
柳如燕从苏城回来,休息了几天,第一天上班,刚到苏江办公室报道,乔宇就走了进来,连招呼都没打,端起苏江刚刚倒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擦了一下嘴:“夏二愣失踪,报警。”
“啥!”
柳如燕一把抓住乔宇的肩膀,瞪大眼。
“那狗日的不见了……”
乔宇简单把情况说了一遍,拍了一下办公桌:“给你们三天时间,帮我把那个一根筋家伙找出来。”
“你当我们是神仙吗。”苏江白了一眼乔宇,转向柳如燕:“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先登记入档,通知各部门配合寻找。”
“是。”
柳如燕大声答应,带着乔宇到自己办公室做一下流程。
紧接着,向各个单位,甚至临近县公安局,发出协查请求。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柳如燕伸了个懒腰:“你可以印一些寻人启事,在夏二愣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张贴。”
寻人启事,在柳如燕帮助下,就在局内印刷好,乔宇拿着厚厚一打,出了办公大楼。
县城内,柳如燕负责张贴。
乔宇坐着面包车,沿路各个村头张贴,一直贴到花旗镇,这里是重点。
初晴也下车帮忙,每条小街甚至小巷拐角都贴上几张。
很快,那些寻人启事前,就有人围观,指指点点。
寻人启事很常见,关键这个确实有重赏,一万。
万元户,在农村还是一种光荣,这踏马许多农村人一辈子也没有过。
“这边,这边。”
初晴忙得脸颊微红,招呼乔宇在墙壁上张贴,身边,一位戴着老头帽,胡子拉碴的人,骑着脚踩三轮车路过,她又顺手在三轮车上贴了一张。
蹬三轮车的回头,咧嘴笑了笑,初晴下意识挥手,也笑了笑。
然后,初晴愣了一下,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愣着干嘛,快点贴。”乔宇在一旁催促。
“来啦,来啦。”初晴收回目光,递给乔宇一张寻人启事。
远处,夏二愣蹬着三轮车,扯开嗓子,大声吆喝起来:“有废铜废铁废书旧报纸破烂拿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