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皇城。
李牧独自迈步于皇城之间。
他没有急着赶去渊平候府，而是在仔细观察着皇城万象，借机放松心绪，洞察自身更深层的细微想法。
相比起秦城和福水城，这里又是一番全然不同的风景。
秦城是座小城，和繁华二字显然不搭边，但也不乏烟火之气。
当初，他正是遍观秦城人间红尘之气，这才提前领悟气感。
也为其后临阵突破，埋了一道伏笔。
而福水城则是名副其实的边疆重城，大阵覆盖之下，足以拦截巅峰妖王。
其中的居民更是无数，人族在此中安居乐业，相对来说，已经很是繁华了。
李牧也曾以此中景色涤荡内心，沿城而行，观众生日常，诸多种种，取得宁静和力量。
而如今，他脚下这座悬空的巨城，更是远超福水城的天下第一城。
其光辉洒落四海，高踞九重天，凌驾于众生之上，诠释威严。
现在他要以此城为镜，去照见自身。
只是他举目所及……这座宏伟的人间第一城中，似乎却并没有他想窥见的情形。
这里没有带着笑容奔走的稚童，没有步履匆匆的普通行人，更没有那种星辰般的平和景象。
这里有的，只有超越一切的繁华。
来往之人，非富即贵，皆衣着华丽，目放神光。
他们不是贵胄子弟，便是冠绝一地的天骄。
或者便是朝中大员的族裔，身份实力，俱是不俗。
他们的存在，天生就与普通并不搭边，更不会有什么红尘之气。
真要说气，李牧倒是望见一阵金黄厚重的权贵之气飘摇。
可这显然不是他想观摩的，只是粗略打量一阵，便摇头离开了。
“皇城……却是太高了些。”
对李牧来说，倒也谈不上不喜。
只是这些景色，却并不能让他沉下心来，静观自身细腻。
“罢了……还是直接去找玉尘师姐吧！”
他摇了摇头，一缕缥缈的风之元气加身，速度陡然变快起来。
他这一动，周遭的行人惊讶的瞥了一眼，才终于注意到了李牧的身份。
“咦！这不是那炎武院新来的绝世天骄李牧？”
“我擦！以一敌十，战败曹轩、姬如月他们的李牧？在哪呢？在哪呢？”
“哼！听说不过是仗着灵剑之利罢了，还不懂怜香惜玉，算什么天骄！”
“这话说得，法宝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再说，都打上门了，谁还管怜香惜玉呢！”
“就是……我也觉得他挺强的，可惜就是行事太鲁莽了，这么早招惹妖族做什么呢？”
附近的贵胄子弟们聚在一起，就着李牧谈论起来。
显然，昨夜的一战在皇城中也几乎传开了，众人都知晓。
因而李牧的声名也跟着有了转变。
诸人虽然对他依旧有些偏见，可总的来说，至少都认可了其天资。
不过这一切……李牧也都不会在乎就是了。
……
渊平侯府。
时隔数日，重返故地。
李牧却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头一次感觉五日的光阴如此漫长，几乎堪与在妖族时相论了。
主要是这期间实在太过充实，剑圣手札……窍穴之秘，更有一场酣畅大战。
他自己都快失去时间的概念了。
“回过头来看，确实太勉强了！”
他收敛了心绪，叩响门扉。
咚咚咚的厚实叩门声方落，下一刻府门却已然洞开，后头并未有人来迎接。
李牧也不惊讶，堂堂侯府，料必亦有阵法勾连。
想来渊平侯应该也发现了他，只需念头一动，自然可轻易令府门打开。
“径直来演剑小院中即可！”
果然，下一刻渊平侯的声音在他耳畔凭空响起。
李牧依言而入，府门自然闭合，虽然只走过一次，但他依旧轻车熟路。
越过数重门廊，李牧便遥遥见着渊平候的身影，竟又在练剑。
只是这次，他并没有再让李牧等待，见他过来，很快就收剑了。
“小友又来了，可是改了主意，想将你那灵剑卖我了？”
这沧桑老人打了声招呼，面上却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李牧微怔，旋即才看出渊平候只是在开玩笑。
“侯爷说笑了！李牧只是一时得闲，来回谢侯爷上次赠茶，顺道拜访玉尘师姐。”
“我看后头那句话……才是你的目的吧？”
渊平候挑了挑眉，那点玩味笑意却更浓了。
“你才刚刚弄出一场惊动皇城的大动静，就迫不及待过来，看来很喜欢老魏这徒孙女嘛？”
他显然也知晓了昨夜的消息，只是却因此想得多了一点。
李牧面色未见太大变化，只是答道：“我答应了魏老，要替他照顾师姐，自然那不能食言。”
渊平侯一扬手，收起手中的灵剑，轻拍李牧的肩头。
“年轻人……别这么含蓄嘛！我一个老头子，难不成还能嚼你们的舌根不成？”
李牧只是摇头苦笑，隐约感觉这位侯爷比上次相见时，表现倒是更加亲近随和了。
上次来时，渊平侯虽然也比较和气，但终究带着显然的客气。
今日却倒是上来就是一声玩笑，调侃起他来了，明显是在拉近距离。
显然他的战绩显露，不仅影响了诸多炎武院天骄和皇城贵胄们。
连这位深居府中归隐的老前辈，也是愈发青眼有加起来。
“罢了罢了，也不打趣你！”
渊平侯摆了摆手，“不过你要找玉尘，却就不赶巧了，她正好不在府中。”
这话让李牧微楞，进而有些惊奇起来，白玉尘竟会独自出府门？
他可是很清楚这位师姐的性子，相识半年，除自己最后归来的一小段时间外，她几乎从未出过万法楼。
其性子内向，可以说是有目共睹，很是畏惧外界。
李牧也多少能猜到些原因，甚至曾听她隐晦的提及些许。
虽说白玉尘近来终于有所改变，踏出福水城，与他一同来到皇城。
但李牧潜意识中还是感觉其会居于一隅。
毕竟她当初纵使来探望自己，面对诸位前辈的调侃，都有些招架不住。
如今这份变化，倒真让李牧有些猝不及防。
“侯爷可知她去哪里了？”李牧忍不住问道。
熟悉的玩味笑容再度出现在渊平侯那张刀刻斧凿般的脸上。
他带着些许揶揄，望了眼李牧道：
“还能去哪？自然是去炎武院寻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