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老黑看出了林凡的不对劲，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凡子，你最近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凡只是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有点累吧。”
老黑也没多想，只当他是送外卖太辛苦，还劝他多休息几天。
只有林凡自己知道，他心里的那份不安，一半来自即将到来的母亲，一半来自那个突然消失的木婉清。
他甚至会忍不住想，木婉清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还是真的怕了他母亲，提前躲起来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是在瞎操心……
木婉清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林凡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赶走，可越是压抑，那些念头就越清晰。
昨天晚上，林凡送完最后一单外卖，骑着电动车慢悠悠地往小区走。
晚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路边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抬头看向1302房的窗户，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林凡在楼下站了很久，直到晚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才转身走进楼道。
回到家，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冰箱运行的嗡嗡声。
林凡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心里满是烦躁……
他真希望自己能狠下心来，彻底把木婉清从心里抹去，可那份莫名的不舍，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
正午的阳光把小餐馆的塑料桌椅晒得发烫，油锅里滋啦作响的声音混着饭菜的香气，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
此时的林凡和老黑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面前各摆着一份刚打的盒饭。
青椒肉丝盖饭，油汪汪的酱汁裹着白米饭，旁边还卧着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老黑吃得狼吞虎咽，筷子扒拉米饭的声音格外响亮，没一会儿就把半碗饭下了肚。
他抹了把嘴角的油，惬意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向林凡：“凡子，来一根，解解乏。”
可林凡却没接，只是盯着面前的盒饭发呆，筷子悬在半空，眼神涣散，显然又在想别的事。
老黑递烟的手僵在半空，眉头一皱，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凡子，想什么呢？饭都要凉了。”
林凡这才回过神，眼神慢慢聚焦，看了眼老黑递来的烟，伸手接了过来，低声道：“没什么……”
他拿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复杂情绪。
老黑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凡子，你最近这是怎么了？从上次聊完老大的事之后，你就一直不对劲，送外卖的时候老走神，吃饭也心不在焉的。”
林凡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苦笑一声：“不知道，可能是最近跑单跑得多，感觉有点累了吧。”
“累？”
老黑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放着帝都林家太子爷的身份不当，非要跟我一起风吹日晒送外卖，吃这种几块钱的盒饭，现在跟我说累？”
“早知道累，当初就别跟你家老爷子赌气呀！”
林凡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没接话。
他手指夹着烟，轻轻弹了弹烟灰，话锋一转：“老黑，跟你说个事，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
“换工作？”
老黑愣住了，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抬起自己空荡荡的右袖管，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我就只有一只手，是个残疾人，能找到送外卖的工作，每天跑几单赚点钱养活自己，已经算不错了。”
“你说我能换什么工作？去餐馆端盘子都没人要，更别说别的了。”
林凡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他放下烟，认真地说：“你忘了你兄弟我是谁了？我可以给你安排！”
“再者，你也知道我的家底，别说给你找个轻松的工作，就算我给你一个小目标，让你以后不用工作直接躺平，也不是难事。”
林凡顿了顿，继续说道：“到时候你有了钱，多的是女人主动贴上来，你也能早点找个靠谱的，结婚生子，过安稳日子，总比现在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强。”
老黑听完这话，整个人都惊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要知道，老黑不是没想过这些……
自从他知道林凡就是帝都林家的太子爷，他心里不是没有过波动。
在老黑看来，以他们俩在北境一起过命的兄弟情，只要他开口，林凡肯定不会亏待他，别说数之不尽的财富，就算去不凡地产当个小领导，实现“鲤鱼跳龙门、一飞冲天”的美梦，也是一句话的事。
这些念头在他脑子里转过无数次，尤其是每次送外卖遇到难缠的顾客，或是下雨天骑车摔在泥水里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
要是跟林凡开口，是不是就能不用受这份罪了？
可每次这个念头冒出来，他都会想起在北境战场上，兄弟们一起喊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誓言，想起自己断了胳膊躺在医疗站里，咬着牙没掉一滴泪的样子。
老黑深吸一口气，捡起桌上的筷子，轻轻放在碗上，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凡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要。”
林凡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
老黑看着他，语气认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知道以你的能力，能让我一下子过上好日子。”
“可是你想过吗？那种不劳而获的生活，我过不踏实，我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我还能跑，还能靠自己的力气赚钱，这样赚来的钱，花着心里才舒服。”
老黑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再说了，送外卖虽然累点，但每天能跟你一起跑单，聊聊天，偶尔吐槽一下顾客，也挺好的。”
“要是真让我去当什么领导，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我反而不适应。”
“至于结婚生子，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不嫌弃我是个残疾人，愿意跟我一起过日子的，但前提是，我得靠自己的本事，给她一个安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