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话，木婉清不能说出口。
话到嘴边，她只剩下哽咽，只能任由泪珠悄悄滴落在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此时的叶雨晴，只觉得脸颊瞬间发烫，像被火燎过似的，尴尬得手足无措。
她手里还攥着半串没吃完的烤肉，指尖微微用力，连肉串上的签子都被捏得有些发烫。
刚才老黑那番话实在太直白，明晃晃地把林凡的心事摆到台面上，让她夹在中间，既不敢看林凡的脸色，也不敢直视木婉清的模样，只能僵硬地把目光落在身前的草地上，假装研究那些被油渍溅到的草叶。
而木婉清则把头埋得更低了，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只有攥得发白的指尖、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木婉清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着，像要撞破胸膛，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林凡愿意接纳她的感动，一会儿又是自己无法言说的委屈，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发颤的滞涩。
林凡可没心思顾及两人的尴尬，他趁着这个空档，猛地凑到老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咬牙切齿的狠劲：“老黑，你是不是故意的？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我现在真想掐死你！”
说话时，他的肩膀还故意撞了老黑一下，眼神里满是“你等着”的威胁。
然而，老黑却被他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逗得“嘿嘿”笑了起来，脸上却带着几分悻悻：“我这不是怕直接说太尴尬嘛！虽然木小姐和叶小姐肯定能猜到我说的是你，但找个朋友当幌子，总比直接点名道姓让你下不来台强吧？”
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朝木婉清和叶雨晴的方向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像是在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我的私事用得着你拿出来说？”
林凡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跳：“就算她们知道我和前妻的事，也没必要拿这种事出来分析！”
这话一出口，老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拍了拍林凡的胳膊，满不在乎地说道：“嗨，她们嘴巴很严的，多聊聊也没什么……”
林凡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被气晕过去。
他和他前妻的那些事，当初就是老黑这个大嘴巴没遮没拦地说给木婉清和叶雨晴听的！
更可笑的是，老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嘴里那个“让林凡念念不忘的前妻”，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木婉清！
林凡盯着老黑那张憨厚的脸，心里只剩下深深的哀叹……
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弟？
打又打不得，骂又舍不得，只能硬生生把火气憋在心里。
见林凡不吭声了，像是默认了，老黑立刻把注意力转回到木婉清身上，笑着问道：“木小姐，你觉得我这个朋友这事怎么办？是该支持他，还是该劝他放弃？”
木婉清的香肩猛地一僵，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喉咙里的哽咽，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我…… 我不知道！”
“毕竟是别人的感情问题，我一个外人，不好随便评价。”
说着，木婉清的手指又紧了紧，裙摆被攥出几道深深的褶皱，生怕一抬头，眼里的泪珠就会掉下来，暴露自己的情绪。
老黑也没追问，转头看向叶雨晴，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叶小姐，那你呢？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这个朋友要是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叶雨晴心里咯噔一下后，目光下意识地瞟了林凡一眼，又快速移开。
她心里清楚，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说对了，怕伤了木婉清的心。
说错了，又怕惹林凡不高兴。
叶雨晴捏着肉串的手指微微泛白，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老黑刚才说林凡只是起了心思，还没真的行动，这说明林凡心里肯定有很多顾忌。
也是，一个怀了其他男人孩子的女人，别说林凡自己心里那道坎过不去，他背后的林家，他的父母、爷爷，恐怕都不会接受。
想到这些现实的残酷，叶雨晴咬了咬牙，鼓足勇气说道：“我觉得……你朋友的心思，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就算他自己能说服自己接受，他的父母和家人，也很难接受这样的情况！”
“而且，就算真的在一起了，时间久了，他心里的那根刺也会越扎越深，尤其是看到那个孩子，怕是每次都会忍不住想起……”
后面的话，叶雨晴实在说不出口了……
想起孩子的亲生父亲，想起那些无法抹去的过往，那样的画面太过残忍，她不忍心说出来，也怕刺痛木婉清。
这话一出，林凡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也沉了下来。
叶雨晴没说完的话，他比谁都清楚。
一想到木婉清曾经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一想到那个男人是怎么对待木婉清，怎么让她怀孕的，林凡就觉得一阵恶心。
林凡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强行喂了屎似的，心里又闷又堵，连带着刚才吃下去的烤肉都觉得没了味道。
就连老黑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看着林凡阴沉的脸色，赶紧附和道：“叶小姐，你这话虽然直接，但话糙理不糙！我也是这么劝我朋友的！先不说他能不能彻底接受他前妻，就说他父母那关，肯定就过不了！”
叶雨晴的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林凡心上，而老黑的附和更让这刺痛多了几分重量。
老黑和叶雨晴两人一唱一和，字字句句都在说林凡那点心思有多荒唐、多不切实际。
可偏偏他们每一句话都戳中了现实……
父母的反对、心里的刺、旁人的眼光，这些林凡不是没想过，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像压了块浸了水的棉花，连呼吸都带着沉郁。
林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还残留着刚才攥紧拳头的僵硬感。
幸好，林凡早就做好了和木婉清保持距离的打算，要是此刻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恐怕真会控制不住掀翻眼前的小桌，把满桌的烤肉和尴尬都扫落在地。
即便如此，那股难受劲儿还是没散去，像有只手在林凡心里轻轻拧着，钝痛一阵阵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