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
秦书蝶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似水，像小时候哄他睡觉的摇篮曲：“你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是妈妈的心头肉，妈妈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跟妈妈还讲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林凡心底积压已久的愧疚。
他鼻子更酸了，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打转……
当初自己自暴自弃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把他当成宝贝，还有人愿意为他牵肠挂肚？
“妈！”
林凡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平稳些：“我打算年底回去陪你过年，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好不好？”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秦书蝶愣住了，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在地。
她都记不清，儿子已经有多少年没回家过年了。
如今，儿子竟然主动提出要陪自己过年？
刹那间，喜悦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秦书蝶的眼泪又一次决堤，这次却是笑着哭的：“好！好啊！妈妈等着你回来，到时候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你小时候喜欢的桂花糕……”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地规划着过年的饭菜，林凡的心里又暖又酸。
他笑着应和：“好，我都想吃，妈，你做的最好吃了。”
“对了，不凡！”
秦书蝶突然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怕打扰到他：“现在离过年还早，妈妈……妈妈想去东洲看看你，可以吗？”
“就看一眼，看看你住的地方，确认你真的好好的，我就回来，不打扰你。”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疼。
妈妈来看自己，竟然还要问“可以吗”？
还要说“不打扰你”？
林凡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总吵着要去妈妈的公司，妈妈不管多忙，都会放下手里的事，牵着他的手在公司里转一圈，还会骄傲地跟下属介绍：“这是我儿子，林不凡。”
可现在，妈妈只是想来看看他，却要这么小心翼翼，这么卑微。
“妈！”
林凡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你说什么呢？你想来就来啊，我怎么会不欢迎你？是我不好，应该我去看你才对，怎么能让你跑这么远……”
“我不怕远。”
秦书蝶连忙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只要能看到你，妈妈跑再远都愿意。”
林凡咬着唇，用力点了点头，仿佛母亲能看到他的样子：“好，妈，你什么时候来，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好……”
秦书蝶的声音里满是喜悦，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礼物：“妈妈尽快安排，等我确定了时间就告诉你。”
挂了电话，林凡还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
风轻轻吹过，带着酒店广场的花香，可他的脸上却泪痕犹新！
林凡抬头看向天空，心里默默说——妈，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手机仿佛还残留着母亲喜悦的温度，林凡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
可下一秒，林凡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慌乱，脸色骤然间的大变！
“糟了！”
林凡猛地从电动车上站起身，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心脏“咚咚”地狂跳，像要冲破胸膛。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木婉清这个前妻，现在可是住在自己隔壁！
刚才老妈在电话里说，要来东洲看自己，还要看自己住的地方。
要是母亲真的来了，万一在楼道里撞见木婉清，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林凡的指尖微微发颤，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亲见到木婉清时的情景。
那叫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虽然这次通话，秦书蝶自始至终没提过“木婉清”这三个字，可林凡比谁都清楚，母亲不是忘了，而是刻意避开，怕这个名字刺激到他。
可秦书蝶对木婉清的恨意，比林凡这个当事人还要深几分。
林凡永远记得，当初因为木婉清的报复，他不仅痛失孩子，还差点丢了性命。
秦书蝶赶到药王谷时，看到林凡浑身是血，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样子，眼底的愤怒与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即使那时候，秦书蝶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提到木婉清，提到木家，但是林凡能猜到母亲心中所想、所恨……
【不凡，你放心，妈妈一定让木家付出代价，让木婉清为她做的事后悔一辈子！】
要不是秦书蝶后来冷静下来，知道她儿子林不凡，不愿意让木婉清为此付出代价，她恐怕早就动用所有力量，让木家一朝倾覆，让木婉清尝遍世间苦楚。
即便如此，秦书蝶对木婉清的厌恶和恨意也从未消减。
所以，林凡太清楚了，老妈要是真的见到木婉清，以她的性子，绝对忍不住。
说不定会当场冲上去，狠狠甩木婉清几个耳光，质问她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的儿子。
可林凡现在已经放下了。
经历了这么多，即使林凡意难平，即使难以割舍和木婉清之间的感情，但是……
现在的他，只想和木婉清断绝所有关系，离她越远越好，再也不想被过去的事情纠缠。
林凡更不想让母亲因为见到木婉清，再次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徒增烦恼。
“怎么办？怎么办！”
林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原地踱来踱去，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他已经答应老妈，让老妈来东洲了，现在反悔，只会让母亲担心，甚至可能让母亲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不顾一切地跑过来。
再者，林凡更是狠不下心来！
现在的他，可是对妈妈充满着亏欠……
可要是不反悔，又该怎么阻止母亲和木婉清碰面？
林凡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居民楼，心里盘算着各种办法。
要不，先跟木婉清偷偷商量，让她暂时搬出去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