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风渐渐凉了下来，晚霞的余晖也慢慢褪去。
木婉清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在叶雨晴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山下走去。
而此刻的林凡和龙倾月，已经走到了山腰，找到了那辆停在路边的电动车。
龙倾月看着林凡将电动车推出来，轻声开口：“林凡，你刚才……其实还是担心她的，对吗？”
林凡动作一顿，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龙倾月看着他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林凡转过头，看着她眼底的真诚，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激：“倾月，谢谢你。”
龙倾月脸颊微微一红，连忙低下头：“不用谢……我们快下山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林凡点点头，跨上电动车，然后对龙倾月说：“上来吧，我带你下山。”
龙倾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坐在了后座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电动车缓缓启动，顺着蜿蜒的山路向下驶去。
山间的风拂过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龙倾月看着林凡宽阔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无比安稳。
她知道，林凡或许不会很快爱上她，可只要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暮色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晚霞，山间的风裹着夜的凉意，顺着石阶缝隙钻出来，拂在木婉清裸露的手腕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轻颤。
叶雨晴扶着她的胳膊，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忽长忽短，每走几步，木婉清护着小腹的手就会下意识收紧。
连日的妊娠反应本就耗空了她的力气，方才在石墩旁压抑的情绪又耗了心神，此刻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着棉花，脚下发虚。
“婉清，慢点儿，不急！”
叶雨晴放缓脚步，侧头看她苍白的侧脸，月光落在她汗湿的鬓发上，泛着一层细碎的冷光：“实在不行，我们再歇会儿，反正也不赶时间。”
木婉清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夜风刮过的沙哑：“不了，早点下山……免得夜里更冷，要是感冒了，我的情况会更糟糕。”
话虽这么说，她的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胸口微微起伏，扶着叶雨晴的指尖也泛了白。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挪到山腰处，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车轮碾过碎石路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叶雨晴立刻警觉地停下脚步，将木婉清往自己身后护了护，抬眼望向声音来处。
月光穿透稀疏的枝叶，在路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一辆白色轿车的轮廓渐渐浮现，车头灯的光柱划破夜色，稳稳地朝着两人的方向驶来。
“婉清，靠边点！”
叶雨晴低声提醒，扶着木婉清往路边的草丛旁挪了挪，尽量贴着山体站定。
过往在武道场上练出的警觉性让她紧绷着神经，目光紧紧盯着那辆越来越近的轿车。
这深山夜路本就少有人来，突然出现的车辆难免让人起疑。
可那轿车却没有丝毫要路过的意思，反而在两人身前几米处缓缓停下，车头灯熄灭的瞬间，山间重归寂静，只剩下引擎熄灭后残留的轻微余温。
叶雨晴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正要开口询问，驾驶位的车门却先一步被推开。
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宽大的袍摆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他身形清瘦，面容清秀，头顶挽着简单的发髻，正是白日里在七星观，始终恭恭敬敬站在靑元子真人身后的小道士。
叶雨晴和木婉清都认得他，彼时他垂着眼帘，连头都没敢抬，此刻却站在两人面前，双手合十，神色肃穆，倒有了几分出尘的气度。
“两位女施主安好！”
小道士的声音清朗朗的，带着道家弟子特有的沉静，目光越过叶雨晴，直直落在木婉清身上，正色道，“这位女施主，家师靑元子真人有请，想请你随我回观中一叙。”
“靑元子真人？！”
木婉清猛地愣住，护着小腹的手微微一颤，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白日里在观中，靑元子真人眼里只有林凡一人，看都未看她一眼，此刻却突然派人来请她。
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深陷泥沼的人，何德何能让得道高人特意相邀？
木婉清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茫然，下意识地看向叶雨晴，试图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
叶雨晴比她更惊讶，方才紧绷的神经还没放松，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搅得心神不宁。
她本就是急性子，耐不住心底的疑惑，往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道长，冒昧问一句，真人找婉清到底有什么事？她如今怀着身孕，身子不便，若是没什么要紧事……”
小道士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平静：“女施主不必多问，家师只说，让我请这位女施主进观一见，他还说，此去，他会给女施主想要的答案。”
想要的答案？！
这五个字像一道惊雷，猛地炸在木婉清的心上。
她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指尖死死攥住了裙摆的布料，指节泛出青白。
这些日子，她日日夜夜都在彷徨、迷茫……
林凡会不会原谅她，会不会父子相认，会不会……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死死缠绕着她，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靑元子真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心中有惑？
他又能给自己什么答案？
无数个疑问在木婉清脑海里翻腾，可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像是在漆黑的隧道里走了太久，突然看到了一丝微光。
只见木婉清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波澜，原本苍白的脸上竟透出几分决绝，对着小道士用力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叶雨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木婉清用眼神制止了。
在叶雨晴看来，真人又能给木婉清什么答案，既然林凡已经看开了，那么，婉清就应该学会放手。
再执着于曾经逝去的这段感情，只能伤人伤己。
木婉清转头看她，眼底带着几分恳求，又带着几分坚定：“雨晴，你别担心，真人是得道高人，不会害我的，我……我想知道那个答案。”
叶雨晴看着她眼底闪烁的光，到了嘴边的劝阻忽然说不出口了。
见木婉清已经做出决定，她只能放缓语气，咬咬牙后说道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在观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