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木婉清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林凡的脸庞，闪过他们之间那些复杂的纠葛，心头涌上一阵无力的酸楚。
可当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生命迹象时，所有的犹豫都烟消云散了。
无论未来有多难，无论林凡会不会相信，孩子是无辜的，自己必须保住他！
待木婉清深吸一口气后，眼中的迷茫被决绝取代。
她咬了咬牙，从阿依娜扎手中接过药丸，没有丝毫犹豫地吞入腹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下一秒，木婉清清晰地感觉到腹中有了奇妙的变化……
原本微弱的动静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充满活力的悸动，仿佛一颗沉睡的种子在土壤里重新苏醒，正努力地扎根、萌芽。
那是生命的力量，是失而复得的希望。
“他……他还在……”
木婉清感受着腹中那清晰的生命力，积压多日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这一次不再是悲伤的哭泣，而是喜极而泣的哽咽。
她将两只手轻轻贴在小腹上，嘴角带着泪水扬起一抹脆弱却坚定的笑容。
窗外的天光渐渐西斜，禅房内的檀香依旧袅袅，阿依娜扎看着木婉清含泪的笑脸，轻轻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祝福。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至少此刻，希望已在悄然生长。
腹中的悸动还未平息，木婉清指尖的微凉却忽然窜上心头，她猛地抬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原本因希望而稍缓的颤抖再次席卷全身。
只见木婉清紧紧盯着阿依娜扎的眼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带着嘴唇都在发颤……
“阿依娜扎……那林凡，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他当时在机场……”
后面的话像被无形的手掐在喉咙里，她不敢说下去。
机场那一幕在脑海中炸开……
林凡浑身是血地的被师父东林剑圣抱在怀里，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睛空洞得只剩下死寂。
是她，是她的误解和指责，将他推入了那样的绝境。
每念及此，木婉清心脏就像被钝器反复碾磨，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
想到这里，木婉清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她死死攥着衣角，指节泛白，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他是不是……”
阿依娜扎看着她眼底的恐惧与自责，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木小姐放心，林凡他没事，不仅捡回了一条命，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当阿依娜扎此言一出，木婉清顿时娇躯一颤。
“没事……”
“活得好好的……”
木婉清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一秒却忍不住捂住脸，又哭又笑起来。
她眼泪混着笑意从指缝溢出，哭声里有庆幸，有后怕，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可笑着笑着，木婉清嘴角又猛地垮下来，笑意僵在脸上，只剩下浓重的苦涩。
他还活着……可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恨自己的不分青红皂白，恨自己的偏执伤人，恨自己亲手打碎了所有可能……
“这又怪得了谁呢……”
木婉清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泪水却汹涌得更凶：“都是我自己作的……为什么当时不搞清楚，为什么要那样伤害他……”
禅房里的檀香依旧沉静，却掩不住木婉清的哽咽。
过了许久，她方才抬起通红的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阿依娜扎：“阿依娜扎，我和他……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阿依娜扎轻轻摇了摇头，眸中带着悲悯：“这个我算不到，但我相信，若你们真心相爱，总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没有明确的答复，像一盆温水浇在木婉清滚烫的心上，烫意未消，却也添了几分凉。
木婉清苦笑一声，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小腹：“也是……是我奢求了。”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阿依娜扎，那你知道……林凡他是龙渊王的身份吗？”
阿依娜扎点头：“我知道，但他不愿以此身份示人，那时也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我未曾提及。”
“不愿示人……不想让我知道……”
木婉清喃喃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难道他准备瞒我一辈子吗？”
“没有……”
阿依娜扎淡淡道：“他本打算向你坦白了，只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这四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木婉清的心脏。
她猛地想起蒋磊率领龙渊军空降金陵时的场景，想起那匹神骏的踏雪……
原来，他是准备骑着踏雪，以最耀眼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是准备卸下所有伪装，将最真实的自己捧到自己面前吗？
可这一切，都被自己的偏执、自己的愤怒、自己的口不择言亲手毁灭了。
想到这里，木婉清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泪再次决堤，顺着脸颊滚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为什么……”
木婉清她哽咽着质疑道：“阿依娜扎，为什么你什么都算到了，还给我留了锦囊，却不直接告诉我真相，让我们之间产生这么深的误会？”
阿依娜扎苦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木小姐，我虽为东藏佛门圣女，却并非真的仙人。”
“我只会些奇门八卦的算命之术，并非事事都能算尽，我只是算到你命中有此劫，需这枚药丸化解，否则……”
“你会在绝望、无助和愤怒中，了结了自己。”
木婉清浑身一震，猛地想起那天暗无天日的时刻。
当她得知叶雨晴的男朋友是林凡，得知他们曾有过纠葛时，还被叶雨晴的母亲给捉奸在场，她真的觉得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