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沙发上随意扔着林凡的臭袜子，地毯角落还躺着半罐薯片，显然这是林凡的杰作。
“瞧这乱的……”
秦书蝶笑着摇头后，伸手握住儿媳的小手：“婉清，也只有你这个傻丫头，愿意包容我们家那混小子。”
林凡正弯腰换拖鞋，闻言夸张地惨叫：“妈！我可是您亲儿子！”
“噗嗤……”
木婉清被逗得轻笑，顺手将包挂在衣架上后，娇滴滴的说道：“妈，你别看他挺邋遢，挺不爱干净的，其实……”
她想起每晚林凡替自己盖被子时的小心翼翼，耳尖微微发烫，“其实他挺会照顾人的。”
瞧着自家儿媳妇露出小女人的娇羞和幸福，秦书蝶笑颜如花：“那就好，那就好，没想到，这个臭小子还是有优点的！”
不爱言语的林泰，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本古书后，来到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坐定，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直接旁若无人似的认真看起书来……
这把林凡给看得一愣一愣的。
林凡凑过来瞄了眼书里的内容后，立刻是眼冒金星：“爸，你每天看这个不犯困吗？”
林泰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道：“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呀，真该多看看书……”
“得嘞！”
林凡举手投降，“我还是去打游戏吧，省得你看见我就来气。”
他晃了晃手机，一溜烟的钻进了书房里。
客厅里，木婉清给秦书蝶泡了杯桂花茶，两人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正播着婆媳大战的家庭剧。
秦书蝶忽然指着屏幕笑道：“婉清，你看这当婆婆的多拧巴，要是我呀，早让儿子哄去打游戏了……男人嘛，就得让他有点自己的乐子。”
木婉清差点被茶水给呛到，哭笑不得道：“妈，你这思想可真开明。”
“那是！”
秦书蝶拍了拍儿媳的手，目光投向书房紧闭的门：“婉清，我这么努力创业，创建不凡地产，就盼着不凡能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书房里，林凡戴着耳机打游戏，却总忍不住从门缝里瞄客厅。
母亲和妻子的笑声像溪水般潺潺流过，父亲翻书的声音沉稳有力，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林凡，过来来吃水果！”
木婉清的呼唤打断他的思绪。
窗外，金陵的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林凡咬着葡萄，看木婉清正给母亲剥橘子，橘瓣的清香混着桂花茶的甜，在暖黄的灯光里酿成一团温柔的雾。
他忽然想起方老先生说的 “护心为凡”，真正的平凡，不是藏起锋芒，而是守着眼前的灯火，把日子过成烟火里的诗。
木婉清和秦书蝶这对婆媳依然在有说有笑着，反观林凡和林泰这对父子，却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
林凡和林泰这对父子之间，像隔着一堵透明的墙。
父亲望着儿子的背影，喉结滚动，那些藏在心底的关切与牵挂，几次到了嘴边又咽下。
林凡察觉父亲的目光，想开口分享生活点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空气中却弥漫着欲言又止的沉默，曾经亲密无间的默契，在岁月的打磨下，化作不知如何触碰的生疏与小心翼翼。
……
夜很深了，木婉清、秦书蝶和林泰回房间睡觉了，夜猫子的林凡独自站在阳台抽烟。
烟头明灭间，把他半张脸浸在阴影里。
忽然，玻璃推拉门轻响，他以为是老婆木婉清来劝他少抽点去睡觉，回头却看见林泰穿着睡袍，趿着拖鞋，站在月光里。
“爸！”
林凡目光诧异的挑眉，掐了半根烟在烟灰缸里：“你怎么还没睡？”
林泰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他指间的烟盒上，伸手比了个手势。
林凡愣住了……
要知道，他老爸这辈子滴酒不沾，更别说抽烟了。
可老爸此刻却直勾勾盯着烟盒，像个偷糖的孩子。
“爸，你要来一根？”
林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林泰清了清嗓子，腰背挺得笔直，故作深沉的说道：“嗯，来一根。”
打火机 “咔嗒” 一声亮起来，橘色的光映出林泰不自然的皱眉。
只见他夹着烟的手指比握钢笔还僵硬，旋即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
下一秒，肺里的尼古丁像炸开的鞭炮，林泰弯腰猛咳，眼眶瞬间通红，烟灰簌簌落在睡袍上。
“……”
林凡忍笑忍得肩膀直颤，递过去一杯凉茶：“爸，你这是何苦？想审我就直说，犯得着糟践自己吗？”
其实林凡也知道，老爸这么做，也是想找到与自己共同的“话题”。
林泰擦了擦眼角的泪，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动作生涩得像是接受妻子秦书蝶的批斗：“我……我就是好奇抽烟是什么感觉，没想到，这么冲。”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玻璃上，像两幅歪歪扭扭的水墨画。
林凡又点了一根烟，这次递得很慢：“爸，说吧，你到底想问什么？”
林泰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凡以为他要打退堂鼓。
夜风卷起楼下的槐树叶，沙沙响得人心慌。
“儿子！”
林泰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重得像是，林凡曾经的战友这么拍他：“自打你从北境回来后，你的眼神变了，即使你极力的隐藏，但是你眼里藏了一把刀。”
林凡心神一颤后，望着远处的路灯，没说话。
那些痛苦的回忆在不知不觉中涌入脑海中……
烟在指间烧到尽头，烟蒂烫得他指尖发疼，却比心里的疼轻多了。
“不凡，我知道你有心事。”
林泰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塞进他手里，还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橘子味、
“老爷子以为你在怪他干涉你的人生，你妈以为你怪她一心专注她的事业，不敢反抗老爷子对你的安排，没有让你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其实我知道，你没有怪你爷爷，更没有怪你妈妈！”
“……”
林泰一字一句的说着，目光灼灼，让林凡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在微微发抖。
林凡总以为，知儿莫若母。
现在他明白到，知儿莫若父才对！
父亲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他。
他还以为父亲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