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说道：“头疼，而且伴随着耳鸣。”
张汐音和段渐离一愣，都说道：“怎么……”
他们都不知道，而且每个月府医也都在看着，也并未听府医说，便是净月姑姑，婢子仆妇们，都无人知道。
想来是老太妃不愿意说。
高十三说道：“你这病，是脑袋里的问题。”
老太妃笑了笑说：“我知道。”
她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她是清楚的，头不舒服是很明显的。
段渐离问：“可以医治的法子？”
高十三摇头：“脑袋里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是长了东西，或是有什么坏了。这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针灸减少病痛。”
段渐离和张汐音的面色都变了。
不能根治，针灸也只是减少病痛的话，不难猜测老太妃可能时日不多了。
高十三看老太妃并未讳疾忌医，倒是霁王和王妃面色都不大好。
他起身说道：“王爷和王妃还是在外面等等吧，下官给太妃娘娘针灸之后，再与你们说。”
两人出去等着。
半个时辰后，高十三出来了。
他花了不少精神，人都有些恹恹的，伸手接过药童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王爷，王妃。”高十三施礼。
段渐离抬手做请。
等高十三坐下了，才问：“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如今的，技术可做不到把人的脑袋破开之后，还能叫人活着，便是战场上，人的身体受伤了，割开身体再缝合，人能活下来的概率也极低。”
高十三喝了口茶润润喉，才有继续说：“太妃娘娘的精气神不够好这些尚且不说，左右就是，这天下没有谁的医术能治疗人脑袋里的疾病。”
段渐离垂下了眼。
张汐音声色也不是很好，老太妃算起来也不过才五十多，还不及六十岁。
这就……
高十三说道：“以前下官走南闯北，见过的各种病症很多，太妃娘娘这样的自然也是遇到过。人受了极大的折磨，不少三五个月就过世了，过世之后，下官请了家属花了不少银子才得了允许，开了死者的头骨。”
说到这里，守在旁边的婢子面色已经很不好。
高十三顿住：“这后面的只怕不好，听不得的还是出去吧。”
张汐音看了眼香叶。
香叶施礼，带着人出去了，她也听不得。
婢子们都出去了，张汐音仍旧坐着听。
高十三便继续道：“所有的动物，鸡鸭鱼，牛羊猫狗猪这些都是有脑子的，人自然也有。有些人的身体会长出东西，如生过孩子的妇人，乳部会结硬块，人的身体会长瘤子。脑袋自然也是会的，那死者的脑子中间，长了鸡蛋这么大一个瘤子。”
高十三比划了一下，说道：“也便是见过，才知道许多人身体的一些病，我们是没有任何办法医治的，那是不治之症。”
段渐离和张汐音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当真是不治之症，还能如何！
高十三还是决定留下来三日，教那府医针灸缓解老太妃的疼痛，三日后便回京了。
张汐音瞧着老太妃昏昏沉沉的睡着，当即去写了信送去古月派，让段淑柔回府。
既然老太妃时日不多，如今能做的就是让孩子在家，多陪陪她。
晚上用了饭，黄氏陪老太妃在花厅里说话，黄氏身体挺好，眼睛甚至没有任何问题，偶尔还能打打洛子，做做绣帕。
老太妃靠着软枕说：“亲家母，我知道自己其实没几日活头了。”
他们这个年岁已经是高寿了，多少他们这个岁数的，到了四五十便没了。
老太妃笑说：“能瞧着儿女幸福，孙儿孙女长大已是知足，咱们不强求。”
黄氏看她：“你也别多想，放宽心了吃吃喝喝玩乐，人生在世哪能去琢磨自己活到几十岁的，都是活一日是一日。”
说着，看了眼老太妃的头发，白发已是很多。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笑说：“我们都老了。”
老太妃眯着眼已经犯困，黄氏说话的声音就小了。
花厅外，张汐音看从怀谷城送回来的飞鸽传书，信纸一点点，写满了小字。
段暄晟在怀谷城事儿办得还算顺利，找到了赫连敏真，不过赫连哈赤逃走了，其余的赫连氏都被当成逆党抓了起来，准备送往京城审讯。
赫连敏真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光复北凉，因此还遭受了毒打，左耳失聪了。
张汐音说道：“那大约两个月就能回到盛京，也能赶回来。”
段暄晟此番北上去怀谷城事办得漂亮，过程中遇到了点危险，都被段渐离安排的人化解了。
——
段暄晟带着自己人，并着押送赫连氏逆党的马车南下回京。
走了五日，一只信鸽落在鸟笼外。
守着信鸽的下属将信件拿出来，信鸽放回笼子里。
段暄晟接过打开看，面色便不大好了。
“郡王，可是有什么事？”下属问。
六子也凑了过去。
段暄晟收起信纸，说道：“休息半个时辰，继续出发，限一个半月的时间回到盛京。”
一个半月，这么赶！
定然是出了大事了，下属都训练有素，闻言立刻整装，半个时辰一道立刻出发。
——
盛京城，皇宫。
老太妃的病情温书芯和段誉泓也知道了，不过连医者都没有办法医治，他们也只是听个信罢了，做不了什么。
夜里，温书芯想起以前在宫中受老太妃照拂的往事，偷偷拭泪了。
段誉泓听到啜泣声起身看她坐在床榻外哭，说道：“知道你会难过，要喝点小酒吗？”
温书芯点点头，又想起来儿子不让他们喝。
段誉泓笑说：“只一点点，不妨事。”
让内侍去取了酒来，两人临窗对月小酌一杯，谈着往事。
——
江陵王府，段淑柔第三日的中午便到家了。
下了马没来得及换衣服便匆匆往祖母的院子去，进了院子就喊。
老太妃正针灸呢，院子里的下人忙施礼，一面示意她别喊。
净月姑姑从屋里出来，施礼：“郡主。”
“祖母在屋里呢？”
“是，娘娘正针灸呢，郡主小声些。”
“知道。”段淑柔走进去，看到头上扎了好些银针的祖母，挨了过去甜甜的喊：“祖母，柔儿回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