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渐离在另一边跟儿子挑选衣裳，但眉眼里都是父亲的欣慰。
“父王，怎么了？”
段暄晟看他只是望着自己，也不仔细挑，忍不住开口问了。
段渐离一笑，说道：“只是很欣慰。”
“嗯？”
“之前，我们总觉得在你的身边时间少了，委屈了你，可你却又那么懂事。”段渐离说道：“你母妃总说，只要你过得好，便是日后不再江陵，只在盛京过都成，只要你过得舒服就好。”
但其实，做父母的，怎可能不想自己的孩子在身边。
“父王，你和母妃要做的事情孩儿以前不懂，但自从一个人在盛京，做了许多的大事，才知道身在其位该当其责。那些纸上谈兵的话，还有看的了解的，终究不如自己亲身体会。”
他外出过好几次去办事情，他也救了许多含冤入狱的人，才知道，上位者的明事理为民，为国，为家园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段渐离拍拍他的肩膀：“你做的很好，很好。”
段暄晟开心的笑了。
最终，段渐离只选了一件大氅，大氅是用狐狸毛做的，纯白的颜色很是好看。
张汐音也觉得满意。
段淑柔选了一套与母妃那套相似的，笑嘻嘻的说：“我觉得这件好看，跟母妃的那套很搭。”
小小年纪，眼光已是培养得不错。
买了衣裳，又去金簪阁。
金簪阁虽是张汐音自己的铺子，但段暄晟还是要自个儿花钱。
“这样，才是孩儿买的。”段暄晟说道。
太过认真了些，孝心却满满。
张汐音选了个白玉镯子，段淑柔买了个压裙的和田玉珏，段渐离则是玉冠。
买了这些，段淑柔便吵着要去买烟花了。
赶到烟花铺子，铺子里几乎都是人，门外长板桌子上有对联，有红荷包，有红纸，有烟花等等。
段淑柔看得眼花缭乱，对于不懂的就问哥哥。
段暄晟懂得也不多，他在这方面知识有限，便把目光落在小厮身上。
张汐音看的是街道上的热闹，要过年了，随处可见收买的各种喜庆之物，还有一切瓜果年礼。
这时，张汐音意外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也看到了张汐音，眼中闪过几分惊讶之后，便是尴尬。
但她只是在对面微微屈膝施礼，便拉着个少年走了。
“王妃，那好像是秀莲。”香叶说道。
秀莲，是周家之前算计周洪生，德正院的那个婢子。
当时周家因为她丢脸极了。
周家被查抄，也只是周家直系大房一脉的正主儿被流放，那时候秀莲怀着孩子，就被落下了。
“那会儿秀莲虽然怀了孩子，却一直不被陈半敏同意，还未抬为姨娘，倒是让她躲过一劫。”
其实也是大誉的律法优容妇孺，尤其是孕妇。
旁边的春香说道：“所以，哪个孩子是周家的？”
原以为定安侯府的人都死绝了，却不想还有个种在。
张汐音并未放在心上，往事已经过去多年，时过境迁，何必再提。
——
秀莲急匆匆过了拐角，靠着墙深吸一口气。
那是少夫人，少夫人也看到她了。
想到少夫人对周家的恨，秀莲低头看了眼儿子。
“娘？我们不买烟花了吗？”少年问道：“我想玩烟花。”
仔细看，明明已经十三四岁的少年，却一脸的天真呆傻。
秀莲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先去买果脯，晚点再买烟花可好？”
“好呀好呀。”
“真乖！”
两人往小巷子走了。
墙角边上，姹紫探出头看了眼，目光尤其在那个呆傻的少年身上。
这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好容易留了个种，这个种却是个傻的。
姹紫摇摇头，回去禀报了。
张汐音听完，只说道：“这是她的人生，她没有被流放死在流放的路上，已经是大幸了，不必去管，也不必理会。”
哪怕过了一世到如今，她依旧做不到对周家血脉留有任何的同情心，哪怕这个孩子是傻的。
前世，张家血海深仇之痛，她忘不掉。
买了许多烟花，自有烟花铺子的人送到王府，一家人回府去。
回到府中，却见江铃坐在院子的凭椅上吹冷风，手上的木板已经取了。
“铃儿。”张汐音上前：“怎么坐这儿，进暖房里啊。”
“吹吹冷风，头脑清醒些。”江铃说道，抬手揉揉段淑柔的脸颊：“小可爱。”
段淑柔嘿嘿一笑，说道：“江姐姐，你吃饭了吗？一起吃晚饭吧？”
“好呀。”
两人拉着手先去膳厅。
吃过晚饭，段淑柔回房去了。
张汐音三人则去了书房，段暄晟本也回房的，回头看到他们往书房去，也跟着去了。
“父王，母妃，孩儿也想一起，孩儿已经不小了，许多事情孩儿想知道。”
段渐离嗯了声。
段暄晟开心不已。
四人坐下，有下人端来茶水和果脯点心后，退下了。
门外，有侍卫看守。
江铃就很直白的说道：“江家那些个拎不清的，想要攀附王府某私利，你们不必理会。”
“需要帮忙吗？”段渐离问。
江铃摇头，勾着唇冷笑一声：“那几个东西还不需要大费周章的去收拾他们，闹腾就闹腾，也算是给无趣的生活增加点奇葩乐趣。”
这算什么乐趣？
张汐音是不懂的，她不喜麻烦，该处置绝不拖泥带水。
段暄晟将茶水送到江铃的面前，年纪最小的他，只需要认真听着。
江铃端起来喝了口，放下才说道：“跟烟国海战在即，我手里有他们的人，到时候可以一用。”
银蓝公主和杨舒都在，杨舒还怀着安无虞的孩子，眼瞅着都要生了。
“那需要给她找个稳婆才行。”
“需要是需要的，不过她的孩子，总能顺利出生。”
“稳妥些的好，找个稳婆随时准备着。”
算了时间，也有八个月这样了，距离生产不到两三个月，大约海战开始那段时间就要生了。
而且，是个儿子。
杨舒如今身份有了削弱，可她到底怀着安无虞的孩子，总不会出事的。
江铃想要取代她的身份几乎不可能，最多也就是个平起平坐罢了，但可以一试。
段暄晟听了半天没听懂，茫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