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闹钟准时响了起来。
郑熠立即坐起身，按下了关闭键。
五分钟后，郑熠一副游客打扮从这家小旅馆走了出来。
他身后的迷彩色小双肩包里，放着两把铁尺、一个手电筒，还有一把手枪，虽只是三样东西，却沉甸甸的。
凉风习习，空气中混杂了略有些刺鼻的烟油味道，这是高架桥上大火过后不可避免产生的污染。
路边轻松前行的郑熠，食指和拇指掐着天蓬尺变形之后的小正方体两个对尖。
小正方体飞速旋转着，在街灯的映照下，泛着黑金色的光。
两公分的边长，小得都让郑熠担心会不会将它一不留神给弄丢了。
什么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
既然方便携带，那就会带来其他烦恼，比如易丢的危险。
把玩了一刻来钟，郑熠将小正方体放进了裤兜，面前就是那栋曾白天来过的大楼。
整个大楼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窗户上还有灯光，着实显得冷清萧条。
缅甸的白领这太不敬业了，加班的就这么几个人，怪不得经济不行。
混进大楼，对侦察兵出身的郑熠，简直是易如反掌。
到达六十层之上的天台，这里已经被拉起了黄白相间的警戒线，三具男尸和武器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警察清理了。
郑熠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希望警察没有把他要找的东西给搜寻走。
他冷静地观察着周围，从背包里掏出手电。
这是他下午从商场买来的。
进口货，中国制造。
他打开开关，一道耀白得瘆人的光束暴射而出，差点亮瞎他的双眼，赶忙调低亮度。
强光手电，果真名不虚传，真强。
你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相信中国制造。
郑熠按摩着眼皮，休息了一会儿，确定刚才的强光未对自己的眼睛造成损害，才举着手电，来到自己躲避泰否穿域符的地点。
脑海中出现了那虚空符所在的位置，他又望了望远处狙击手所在的高楼。
狙击手、虚空符，两点一线。
郑熠的目光划出一道直线，又向后延伸了去，最终落在了一处遮挡物上。
这个遮挡物呈立方体形状，在这天台之上，这样的遮挡物不止一处，应是大楼排风系统的组成部件，可以听到里面有转动的声音。
回想起那时女杀手的躲避行为，郑熠可以推知对面楼的狙击手射出了不止一发子弹。
可他就要找那枚破掉虚空符的子弹，它最具代表性，也一定能从它身上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郑熠蹲在遮挡物前方，用手电筒照着，一寸一寸地寻找着。
随着手电射出的光圈慢慢向上移动，一个弹孔赫然出现在郑熠的目光中。
这个弹孔在一扇金属透气窗上。
他又来到这金属透气窗对面，细细看过一番后，没有看到弹洞。
这说明子弹从透气窗射入后并没有从另一侧穿出。
子弹一定在这遮挡物里。
有了这个可靠的推断，郑熠将手电放在了地上，将透气窗拆了下来。
里面，是一个布满灰尘的大型球形排气扇。
它随着微风缓慢旋转着，发出吱吱呀呀年久失修的声音。
郑熠手电放在地上，调整了一下角度，好让它能照在球形排风扇上。
接着他双手固定住球形排风扇，防止它继续肆无忌惮地转动。
他一个扇叶一个扇叶地查看，从里到外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之处。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查看到第八片扇叶时，郑熠的眸光陡然一亮。
在扇叶偏上的位置，一枚子弹半截穿透扇叶，卡在了上面。
他一只手伸过去，食指和拇指夹住弹头的尾部，用力稳健地晃动，试图将子弹拔出来。
弹头从扇叶上脱离，落入他的掌心，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从扇叶的缝隙中抽了出来。
另一只手拿起手电，照着这枚弹头。
与他料想的一样，玄机就在这子弹上。
郑熠看到这颗弹头周身都刻着符文，虽然看不清那细若发丝的文字，但他猜这应该是“破禁咒”的一种。
因为只有破禁咒才有破掉其他符咒的功能。
他又细细观察。
这弹头中空，弹尖有所开裂，从中可以倒出暗红色如沙般闪着光的细腻颗粒。
是朱砂。
说起朱砂，通常为道家制符所用，当然，破符阵也是可以用的。
呵呵，那狙击手还是位道家高手，极有可能是四堏门的人。
如果狙击手是四堏门的人，那被美女杀手所杀的三个缅甸人，又是什么来历。
正寻思间，郑熠突然感到耳边微风浮动。
他蓦地一缩脖子，一道细长黑影从他头上两寸高的地方掠了过去，带出一阵劲风。
卧槽！
郑熠握紧弹头，一个侧翻，翻出去一丈的距离，轻俯着身子盯着黑影掠去的方向。
那边，分明站着一个人。
他扬起手电射了过去。
那人身披黑色斗篷，戴着兜帽，抬手阻挡光线入眼，又猛然一闪，脚下步伐轻盈，灵活地像只飞翔的燕子，紧接着向郑熠猛冲过来。
郑熠只见那人一拳挥出，拳风迅猛刚烈。
论起近身格斗，郑熠从没怵过任何人，手指一拨，勾住了手电的尾环，整个手电倒竖，与他的小臂重合。
他脚下一滑，侧身抬臂格挡。
对方那一拳恰击在了手电的中部，发出金属和塑料相互折断的声响。
手电受到重击，亮度骤减。
目光坚毅冷沉的郑熠顺势后退而去，卸下那一拳的攻击力道，将手电扔向一边，又摆了一个攻击姿势，向那人冲杀了过去。
那人脚尖轻点，整个人就好似飘了起来，一个大鹏展翅，瞬间退出去好远。
郑熠惊讶于他的功法，整个人好似如羽毛一样轻，出招凶狠不说，躲闪又如春风抚柳，波澜不惊。
即便如此，郑熠依然毫无惧色，几步助跑，腾空而起，旋转半圈之后，伸出一脚踹了过去。
对方立即转身，移出一个身位，一腿朝着郑熠的胸横扫了过去。
郑熠已知自己这脚必定击空，但对方出招狠绝，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他忙收势做防御状，抬起双臂挡在身前，护住自己的胸部和面部。
对方那一脚恰击中他那双前臂。
双臂瞬间传来钻心的痛，郑熠感觉骨头像是断了，身子顷刻间失去平衡，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落于地面。
“卑鄙！”
郑熠怒骂一声，对方的裤管里装有类似铁器的东西，而且带着棱角。
他神色痛苦躺在地上，只能用背部挪动，双臂因为骨折完全使不上力。
“把你找到的弹头交给我。”对方缓步走来，傲立于郑熠面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