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悦又道，“五年前我乍一听到真相时，也是难以置信，十分理解你出走。可是五年过去了，我慢慢已经把太子哥哥和元白表哥合二为一，之后再看他，就没有那么可恶了。
而且……三年前，玄王妃病逝前，是我一直在照料她。她真的很可怜的，每每清醒过来，就要自戕。
在玄王舅舅眼里，竟然宁愿她痴傻活着，也不愿她清醒着伤害自己……
这十多年来，若不是有太子哥哥假扮元白表哥活着，在她面前哄着，只怕她早就已经……
当然我知道，这不是太子哥哥欺骗你的理由。何况那晚他还借酒装疯……若换了是我，我也不原谅……”
听到这里，悠然猛地抬头，“你说什么？他借酒装疯？”
月悦愕然道，“难道不是吗？”
猛地她想到什么，瞪大眼睛，一脸的贼笑，“哦……不是他，那就是你……你是不是用了我给你的药……竟然是你！！！哈哈哈！”
悠然老脸一红，“笑什么笑？！你和我哥是两情相悦，自然不明白被逼婚的痛苦！我当时还不是走投无路被逼急了？谁能想到他居然是……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强行霸了一个拒婚对象，她真真是比窦娥还要冤！
月悦笑了一阵才慢慢收敛，“旁人可不知道你没脸。他对外说是他酒醉没把持住，轻薄了你，这才叫你愤而出走……啧啧啧，他都是为了顾及你的名声啊……”
悠然一时无语。
月悦又问，“所以，你不是真的不愿意进宫，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进宫对不对？”
悠然一愣，随即长叹一气，“或许吧，毕竟进了宫，那就是后半辈子要困在宫墙里了。我还没觉得这世上会有一个人重要到让我甘心放弃我的 自由……”
月悦点头，“说什么你和师兄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非君不嫁，依我看，你那也不是什么男女之情，顶多就是兄妹之情。否则你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悠然耸耸肩，并不在意，“或许吧。”
“说到底，你还是不够爱。”她揉了揉悠然的发顶，就像小时候一样，“你呀，都是俩孩子的娘了，什么时候能开开窍？！”
悠然一巴掌拍掉她的手，“都知道我是俩孩子的娘了，不许再摸我脑袋！”
“哈哈哈——”月悦笑了一阵，突然问，“如果你对元白表哥不是男女之情，那你心里，可曾有过喜欢的人？”
悠然心头一跳，面上却是一片恼怒，“瞎说什么？！我身边都有谁出没，你不清楚？我有个哥哥能叫你祸害了，你那弟弟可赶不上趟！”
月悦连着“呸”了几声，“他才几岁，你下得去手？！”
悠然咯咯笑着，一边好奇问，“什么是喜欢？”
月悦想了想，“就是……好比几年前我喜欢上你哥哥的时候，见之欢喜，不见则思之如狂。与之相处，若是真的欢喜，此人在身边的时候便是什么不做也觉得心安，一心只想与他厮守。若是他出了事，你便会惶恐不安……皇上陪你回京的路上，听说你们一路上同吃同寝，你对他就一丝情意也没有产生？”
悠然听得认真，原本正要比对出自己之前盼着嫁给师兄等着守寡便不符月悦说的那一条，以确定自己对师兄并不是真的喜欢，却不料她话锋一转，最后一句话问到了她和楚珩身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想了一瞬，“我……他与孩子们处得好，孩子们也欢喜……如果他不是皇上，只是有普通人，也许我也能接受……”
月悦眼一瞪，“这个假设不成立！我算是知道了，你或许对皇上是有一点情意的，也或许因着孩子的关系你能与他共处一室，但你还不够喜欢他。他在你心里还没有重要到让你敢踏入宫门。”
悠然也把眼睛瞪回去，“什么敢不敢的？！我是那样胆小的人吗？我不过是，对天底下的男人都没有信心罢了。什么后宫仅我一人，让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话你信吗？承诺容易兑现难，守一时容易，守一辈子难啊。他是一国之君，他不可能为我一人放弃天下，我也不可能为他一人放弃自由。”
月悦脸上现出恍然的神色。
悠然连忙把她往外推，“行了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月悦一走，素月才扑过来猛地抱住悠然，“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以后小姐可不能再丢下奴婢了！”
今日小姐回来，太多主子要顾着了，她总没有机会。
悠然失笑，“素月，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怎的阿娘还没把你嫁出去？”
她记得素月比她还大了两岁，今年得有二十三了？
素月抹一把眼泪，“夫人五年前有问过奴婢，奴婢才不嫁！小姐下落不明，奴婢怎么能安心嫁人？”
她抓住悠然的手强调道，“小姐，你答应奴婢，再也不能抛下奴婢了！就算要走，奴婢也要跟您一起走！
奴婢没什么本事，但给您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还是能做到的。
奴婢只要一想小姐这么多年，小姐一人独自生下两个孩子还把他们养大，奴婢就心疼得不行……”
悠然眼见她又要开始抹眼泪，连忙阻止道，“行行行，知道了！以后就算要走，也得把你带上！你不晓得，我多后悔自己一个人走了！”
素月这才破涕为笑。
……
月悦回到苏宅和苏悠辰一说，两人一叹，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件事。
上回妹妹那一次昏迷不醒做的噩梦之事，苏悠辰也同月悦说过了，两人都很惆怅，妹妹这般心思，只怕不是不开窍这般简单，或许是……她心里，还有那梦里留下的阴影和解不开的结。
以至于她对天底下的男人都失去信心，更何况是那一国之君的荒唐承诺。
不要说当事人，便是他们这些局外人，都觉得君主承诺容易，守诺难。若真的后宫一直只有一人，朝臣们不得吵死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妹妹认清自己的真心，并重拾信心。
苏悠辰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推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