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跟刘家的婚事在两个当事人的商议下正式定了下来,王家按照刘家给出的嫁妆单子置办聘礼,到时候刘家直接把这些聘礼换个包装,送去王家就行了,事情到这一步已经变得有些匪夷所思,看得围观群众一愣一愣的。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嫁娶方式的,还绕过了一群刘家长辈,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跳出来说什么于理不合,然后在宋春临的物理镇压下闭上了嘴巴。
但凡那些刘家人想提出反对意见,迎来的就是宋春临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那眼中的杀意宛如实质一般落在刘家人身上,惊的那几个老家伙浑身一个激灵,差点被吓得腿软,好在都坐在椅子上,没出多大的丑。
一切都完事以后,刘秀娥总算是放下了心来,她狠狠松了一口气,再看向自己的亲人的时候,眼神变得冷冽了许多。
王勉的婚事定下来后,王勤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剩下的,就差回家置办弟弟成婚所需要的东西了,成亲的日子就定在腊月初八,时间已经不多了,回到了村里,王勤跟王勉就匆匆跟宋秦氏他们告了别。
看着兄弟俩离去的背影,宋秦氏一直噙着的笑脸也耷拉了下来,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担忧来。
“你王勉哥的这个岳家,怕是没那么容易摆脱的。”
“王勉哥是个有分寸的人,再说了,那刘家的女娘也不是好惹的,只要她能拎得清,刘家算个屁啊。”
“说的也是。”宋秦氏想到刘秀娥在刘家的表现,确实是个拎得清的,希望她能一直拎得清才是。
却说当宾客散去的刘家,刘家长辈这会儿都在责怪刘秀娥自作主张,但刘秀娥对此只是冷笑,然后反问他们,知不知道这次来的宋家人,是什么来头?
见大家都噤若寒蝉,刘秀娥更是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们:“人家乃当今皇帝亲封的护国神射手,是能面见圣上的人,真以为三叔那个小小县丞能翻了天去吗,跟人家比,还不够格呢。”
“住口,你三叔的名声,就是被你给败坏了的!”刘家老爷子不服气,恶狠狠瞪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孙女,仿佛对方是他的仇人一般。
刘秀娥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爷爷瞧不上她,但他们打着她婚事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松口让自己嫁人了,一开始选的甚至还是刘三叔的顶头上司,而且不是正头娘子,只是个妾室,要不是当初自己又托了自己的舅舅一家,让他帮忙寻摸到了条件更好的王勉,怕是这会儿早就被绑去做妾了。
现在王家的天价聘礼落了空,刘老爷子气得胡子都歪了。
“我败坏三叔名声?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宝贝孙子,方才在堂上的那些话,都是谁教的?对方是什么身份,我三叔是什么身份,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抓人下大狱,瞧瞧你们纵出了什么玩意,要不是人家不计较,这会儿该下大狱的,就是我们一家了!”
刘家众人正在吵个不停,那边刘三叔已经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刘家老爷子瞧见儿子这副模样,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刘三叔嗫嚅着嘴唇,似乎还在斟酌该怎么说,在刘家人一再的追问下,刘三叔才颓唐的告诉家人,自己的县丞之位怕是悬了。
“县令大人亲自同我说的,让我管好家里人,什么时候我侄子不再招惹口舌是非,什么时候再让我回去任职……”
县令虽然嘴上说着让他回去任职,但他心里明白,这是已经不打算再用他的意思了,怕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替补上了。
刘老爷子一听儿子复职无望,当即气血上涌,脑袋一疼,大呼一声:“天要亡我刘家啊!”
然后人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刘老爷子一倒下,刘家便彻底乱了起来,一群人乱糟糟的,只有刘秀娥拍了拍衣摆,就准备回房休息。
“站住!你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就想这么走了?”叫住刘秀娥的是刘秀娥的父亲,刘家老大,一个寡言木讷的男人。
刘秀娥转身看向自己的父亲,心中一片悲凉,这个男人,自己被后娘欺负的时候,他没有出声,聘礼被刘家人商量着夺走嫁妆被替换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维护,而今,眼下的祸事分明是因为他教子无方,纵容儿子仗势欺人,口出狂言的下场,他却跳出来,试图把锅甩到自己身上。
这种男人,自己小时候为什么还会对他有所期待?
“父亲怕是弄错了,县令大人说的,是三叔的侄子招惹的口舌是非,是侄子又不是侄女,这与我何干呢?再说了,今天得罪了宋家人的,可不是我哦,是您的宝贝儿子呢。”
刘父气了个仰倒:“你休得胡言乱语,你弟弟那是为了维护你,维护我们刘家的脸面,怎么就是口舌是非了?今日若不是为了你,家里何至于遭此一劫,若是你当初同意了……”
“同意什么?父亲,你当真是我的父亲吗?”刘秀娥双目赤红,声声泣血:“你明知那县令比爷爷小不了几岁,都能当我爷爷的人了,你竟然让我嫁给这样一个老男人做妾,你扪心自问,这是一个父亲能说出口的话吗?”
刘父被女儿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
“今天的事情你明明从头看到尾,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宋家真正恼的是什么,你们自己惹的祸事,凭什么让我来背锅,怪只怪你们平日行事过于嚣张,树敌太多,被人落井下石告了一状吧。”
刘秀娥的这番推测也并非胡乱猜测,全因刘家人自打刘老三当了县丞以后,便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们得罪不起那些达官贵人,但普通人想要整治,那还不是一抓一个准吗?
就说这周围的街坊邻居,不说大事,便是平日相处的一些小事上,他们也把人给得罪了一个遍,可那又怎样呢,刘老三就在县衙里当县丞,他们就是告官也没用,再说,谁会为了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去告官呢?
今天的事情在场的人这么多,只要有个胆子大的,去县令那边把事情给捅出来,说刘老三得罪了大司马的夫人跟岳母,那县令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留着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