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大人只顾着商量，也没注意俩娃早就顺着院儿门跑了。
等到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傅辰跟傅小妍还刚好踩着点儿提前溜回来了。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各怀心思。
赵玉兰想来想去，琢磨出个主意。
她跟姜绾说，她公婆都是见钱眼开无利不起早儿的，不行就她想办法弄点钱来，全当是把娃买了。
赵玉兰一边说着一边咬后槽牙。
但凡有别的办法她绝对半毛钱都不愿意给他傅家人。
可是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姜绾沉吟片刻，倒也觉得如果真能把大明踏踏实实地留在身边，那这个亏吃的就算是值。
不过她提醒赵玉兰，如果最后真这么办了，那肯定得跟他们家白纸黑字落到书面上，让他们签字按手印，保证往后这孩子跟他们家没半毛钱关系了。
赵玉兰说行，等她回去寻思寻思，明天也探探高志国的口风。
自此，他们也算是散了场。
赵玉兰踏着黑又摸回家去了。
姜绾把赵玉兰送走，顺手拉上门栓，刚一转身就见傅景川杵在她身后。
他满脸兴味，唇角隐隐微牵。
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笑道：“行啊姜绾同志，扯上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你这小话儿也是一套一套的。”
“我可得小心点儿，往后千万不能惹着你。”
“要不然得多倒霉啊？”
“我这一脑袋浆糊儿的主儿，比得过你这个聪明蛋儿么？”
“... ...你别跟我装啊。”
姜绾往主屋走，路过他的时候奶凶奶凶地翻了个白眼。
“你说谁傻我都信，就是说你自己傻我不信。”
曾几何时，她也被傅景川这糙野粗犷的外表欺骗过，还以为他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汉子呢。
结果怎么着？
骚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属他最会哄人了。
不是... ...这么看来他真的没撒谎么？
就凭着他撩人的手段，还能拿不下从前娶过的三个媳妇儿？
不过姜绾也就是小小地怀疑了一下，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不是瞎子。
傅景川对别的女同志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她不是没看见过。
“嗯，你说的对，我不傻。”傅景川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尾音故意拉长了些，“我要是傻能掏上这么个好媳妇儿么？”
“... ...睡觉去！”
姜绾耳根微微发热，一回手就把主屋的房门给碰上了。
听着外面低沉微哑的笑声，抿唇背抵着门板站了一会儿。
心头的甜蜜和炙热逐渐褪去后，她却愈发觉得不踏实。
二人之间的关系越亲密，她内心深处的愧疚感就会越强烈。
她总是想，自己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情没跟他坦诚。
她与他之间，也终究是隔着一层。
-
翌日，姜绾照常去上班。
下班了以后还要去夜校。
只是今天到了下班点儿，她站在医院门口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傅景川。
她有些纳闷儿，在门卫处问了问时间。
一般情况下傅景川都会提前到，难不成今天部队有啥事儿耽搁了？
“姜助？你怎么还没走？”
周蔷提着小皮包走出来，见姜绾正神色发懵站在大门口儿，便过来问她。
姜绾一愣，笑道：“我等我爱人呢，他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儿吧... ...还没来呢。”
“嗐，”周蔷看了看手表，挑眉道：“你不是还要去夜校么？”
“也别一直在这儿干巴巴地等着啊。”
“我跟你说，许主任可是把你当个宝贝疙瘩呢。现在上头领导们也都知道你了。”
“你赶快考个文凭出来，到时候也能抓紧转正。”
周蔷自从放下方朝阳以后，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强人，把‘女同志要搞好事业’这几个大字当做人生信条。
她跟姜绾说啥事儿都不能影响你进步，跟门卫大爷打声招呼不就得了？
你先去夜校。
要是你男人过会儿来了，就让大爷转告他直接去夜校接你。
诶... ...也是啊！
姜绾没绷住，弯着眼眸嘿嘿笑了两声，拽了拽周蔷的胳膊，小声道：“行啊周医生，现在思想觉悟非常高呀。”
“不是你为了方医生失魂落魄的时候了？”
“... ...那，那咋了！”
周蔷有些羞耻地撇了撇嘴，挺直腰板道：“就是因为有过经验教训才能看明白呢... ...”
“哼，什么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
“咱们女同志只能靠自己。”
“... ...诶呦不行了，我得赶快回家了，一会儿晚了我妈又得不放心了。”周蔷提腿便走，扭头道：“诶，你明天不去夜校了吧？”
“下班了时间给我空出来啊！”
“说好了让我请你吃饭的！”
“行，没问题。”姜绾笑得甜软，朝她挥了挥手，“明天见啊周医生。”
姜绾也觉得周蔷的建议不错，于是到门卫处跟大爷打了声招呼。
但她看得透彻，知道周蔷是被渣男伤害了以后思想略微偏激了。
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把全世界的男同胞们都当成方朝阳来看待。
她跟傅景川是以心换心，互相付出。
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失去自我。
只是爱人间的互相尊重罢了。
跟门卫大爷说完以后她就踏实了，直接奔着公交车站坐车去夜校。
好在今天那个不良少年没来，一堂课上的非常顺利。
钱老爷子也讲的很是舒畅，等到快下课之前的半小时还让大家做了张卷子。
下课的时候，姜绾挎着包准备走出教室，刚巧赶上钱老爷子戴着眼镜坐在讲桌前看卷子。
他拿着那张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眼珠子都瞪圆了。
再返回名字那一栏一看。
赶忙抬手道：“小姜同志，你先等会儿！”
“... ...啊。”
姜绾脚步滞住，转身问：“有什么事吗钱老师？”
“... ...你过来看看，这是你的卷子吗？”
钱老先生蹙了蹙眉，显得有些严肃。
姜绾其实有点着急，想出去看看傅景川来没来。
脚步略显匆忙地走过去一看，点头道：“对，是我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