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已经是烟雾弥漫，几人不待楚河吩咐，已经散开去关窗。好在公交车内部空间比较大，就算关上窗也不显得憋闷。
叶洋洋家离瑞梅公司本来就不远，此刻已经是进入了工业园区一带。
不时可见从屋里出来看热闹的人，好些都衣衫不整，裤子都穿反了，甚至鞋都没穿，个个探头探脑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人用手机拍视频发抖音。
公交从他们身边擦过，还有人喊道：“卧槽，公交这还开呢！”
苏耿星推开半扇窗户，伸头喊道：“都他妈快跑！等下爆炸了！”
他连续喊了两三声，没一个人应，还有人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苏耿星是那种大卡车上运送的嘎嘎叫的鸭。
苏耿星泄了气，关上窗一屁股坐回离楚河最近的位置上：“他们是傻叉吗？等死啊？”
“他们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你也不是权威，他们不会听。”楚河说。
这些人和叶家的邻居情况又不一样，住在工业园区里的，不能让他们服从纪律。
他们很多人这辈子就没有纪律。
他一手推开驾驶员旁边的车窗，吼道：“听说他们烧的东西有毒，吸多了生不出儿子！”
这话可就厉害了，路上卧槽之声顿起。
好些站着看热闹的人立刻就准备跑路。
楚河反手关上车窗，整个过程没有向外面看一眼。
“呐，这就叫专业。”苏耿星冲楚河比了个大拇指，犹豫片刻，“你唬他们的吧？……真的会生不出？”
“有毒的空气吸多了会死，人都没了还生儿子？”
“啊哈哈哈！我就知道。”苏耿星立刻换了个话题，“要不要我帮你打开地图？”
“不用。我记得路。”
“你记得路？”苏耿星不可思议地问，“哥们我记得你明明和我一样，今天是第一次来津海吧？”
“刚刚看过地图了。”楚河简短地说。
在叶洋洋家，计算距离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住了这一带的地形，又凭其中的几栋标志性建筑确定了方位，并且在脑内演算出了路线。
人群拥挤的地方与郊区，手机信号都会不好，不能依赖地图导航。
“就那一会儿？你就记住了？”
“我说过我过目不忘的吧。”
在重生回来之后，一次期中考的时候，苏耿星犹豫过要不要抄楚河的答案。
他还记得阿星当时原话是：“你跟我一样也没复习，万一你分数比我还低？”
楚河说你爱抄不抄，反正我过目不忘。
然后阿星就抄了，并且聪明地改动了一部分。
虽然他改动的是名字那部分——这大聪明忘记写名字了。
“我特么一直以为你吹牛逼的……抄你试卷只是因为觉得挂就一起挂了算了……”苏耿星龇牙咧嘴地说。
楚河笑而不语。
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一项超能力，你会做什么？
是想升官发财，还是想改变世界？
“我们没有仓库的钥匙，只能强拆，要到站了，抄家伙！”他招呼道。
苏耿星面容一肃，直接提起了车厢里的灭火器罐子。
叶洋洋三下五除二拆下破窗锤紧紧握在手里，被苏耿星直接拿过来，反手抛给楚河。后者此刻刚好停稳车，按下开门键，一把接住破窗锤，对司柠说：“你俩退到我们身后，跟紧点。”
司柠点点头，紧紧握住叶洋洋的手。
几人快速跳下车。
楚河看向仓库。公交车上的破窗锤唾手可得，而这里的卷帘门却如他所料地锁着。
甚至他扫了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那种专门的防盗锁，如果强行砸锁，锁舌会变形，让门彻底打不开！
这家公司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应急预案，防护设备的锁死会让所有人都葬身火海！
“日，这玩意比这吊毛公司老板的棺材盖还厚。”苏耿星上去踢了一脚，骂骂咧咧地退后，准备抱着灭火器开砸。
“给我。”楚河向后伸出手。
片刻之后灭火器被递到他手里，把手上微湿，应该是阿星的手汗。
楚河单手掂了两下这玩意，感觉还不够沉。
但足够了！
“让开！”
他向后略退几步，一个加速向前跃去，灭火器如同流星锤砸向厚重的大铁门！
“砰！”
铁板互相击打与摩擦的刺耳巨响传来，苏耿星和叶洋洋都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只有司柠恍若未觉，秀眉紧蹙，看向不远处楚河挥臂的身影！
砰！砰！砰！
不够沉，那就多敲几下！
他挥动手臂！
80！80！80！80！
众人或惊诧或敬佩或担忧的眼神中，那卷帘门硬生生被楚河砸出一个半人高的口子来。
楚河将灭火器丢到一边，抓住破口处的铁皮向外一撕。
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铁皮被他撕成了一个真正的入口。
“汉界你是被蜘蛛咬过吗？”苏耿星打着手机的手电筒赶过来，没忘了吐槽。
“周建木小队的人都做得到。”楚河说。
可惜他早先没想起这案子，以为只是普通的来叶家探望，也就没让周建木小队跟太紧。
周建木他们没买到机票，坐的高铁，现在还在到津海的路上呢。
几人打起手电，鱼贯而入。
仓库里全是灰，一脚踏进去，激起的尘埃让能见度比外面还差。
堆在角落里的全是防护服和面具，看起来足足有几百套，就是不知道是从哪个废品回收站弄过来的，个个都是灰尘遍布，好些金属扣甚至都已经生锈了。
“这能顶用吗？”苏耿星捏起一个面具，“确定戴上不会先被里面的细菌毒死？”
“不戴死得更快，看我的戴。”
在灯光的照亮下，楚河将面具戴在脸上。
这类防护面具，与消防员的防毒面具一样，都有专门的戴法。
如果戴错了，起不到防护作用是小事，可能吸入有毒气体而不自知。
三人顿时都看着楚河的动作，学着将面具戴到自己脸上。
苏耿星一张嘴怎么也闲不下来，哔哔道：“你怎么这个套也会戴，你很有经验啊！”
叶洋洋忙里偷闲地踹了他一脚。
楚河又挨个儿检查，确定他们每个人都戴紧了，才从那些设备里扒拉出几双灰蒙蒙的手套来。
他还记得出发前爷爷的
“都戴上，千万别摘，不要让那些药品接触到皮肤，尤其是黏膜。”楚河嘱咐道。
隔着面具，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与失真，司柠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轻轻笑了一下，马上就停下来。
虽然这样说很不合时宜，但今天的楚河，真的好帅！
好在戴着面具，楚河看不见她的表情。
楚河转过头，视线没什么波动地从司柠身上滑过，道：“都戴好了，那么现在开始，搬运防护设备到车里。只拿手套和面具就行，优先面具其次手套，防护服不用管，动手。三分钟时间，能拿多少是多少。”
防护服不方便搬运，也来不及穿，而且消防员自己也有对应的设备。
防护面具则不一样，消防员不知道情况，配备的那种普通防毒面具，是没法防护这些化学气体的！
因此，最重要的还是防护面具与手套，防止吸入化学气体，或者在援救的时候触摸到危化品。
这里的器材也不知道够不够，楚河只能寄希望于深夜园区的人变少了。
“收到！”苏耿星大喊道，直接就冲到前面，一下子搂起了四五个面具。
叶洋洋紧随其后，也抱起几双手套向外冲。
司柠正要跟上，却感觉脑袋上微微一热。她下意识抬起头，发现是楚河摸了摸她的头发。
透明眼罩后面的眼睛，对她弯弯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