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含之见吴妙言看姜妩看的出神，还以为她迫不及待看这位前途无量的后生。
“水夫人，你在这儿，我出去迎迎。”
吴妙言慢慢点头，将画重新铺好，将板子压上，来到桌子前。
姜妩跟着章含之进来，远远地就看到一位很有气质的女性。
章含之带着她来到吴妙言跟前，对吴妙言道：“水夫人，这位就是年轻画家姜妩。”
吴妙言看着姜妩，款款点头。
很多年前，她也和眼前这位姑娘一样，但水靖然死后，她就成了锦园花瓶中，哭泣的百合花。
告别了泥土，她一身灵韵、一身清香，都慢慢凋零。
介绍完姜妩，章含之向姜妩介绍吴妙言。
“姜妩，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水夫人，吴妙言女士。”
姜妩谦虚点头，“水夫人好。”
吴妙言看起来大约五十来岁，头发松松的挽着，发上别了一枚碧玉珠钗。
岁月对她格外优待，她小巧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沧桑痕迹。
还有，姜妩是第一次见吴妙言，但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吴妙言好亲切，好似很久之前，她们见过一般。
章含之见两个人看对方出神，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游离。
这一看，了不得，他竟然发现姜妩眉眼之处很像吴妙言。
他正要用这句话破冰，哪知道，吴妙言提前开口。
“过来坐吧！”
说着，吴妙言来到画桌前坐下，章含之和姜妩走近，在她对面依次坐下。
吴妙言纤细手指轻轻放到画作上，“你画的真好，第一眼，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姜妩腼腆点头，“多谢水夫人夸奖。”
吴妙言，“画了没多长时间，下了苦功夫了吧？”
姜妩温和一笑，“我先认真看了水大师的画，将自己关在画室一周，先后画了三幅，从里面选出一张最满意的。”
张磊在无价工作室弄坏了水靖然大师的真迹。
按照程序，因为张磊是恶意破坏，无价工作室可以向张磊追讨损失。
但张磊一句我是张萌指使，张萌说我没有那么多钱，将所有事推的一干二净。
身为无价工作室负责人，她不得不担起这份责任。
既然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就照价赔偿。
哪知道章含之说不要钱，只要画。
无法，她只能硬着头皮画。
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能有多大。
除了第一幅不满意，后面这两幅，姜妩都挺满意的。
刚才章含之那一句介绍她青年画家，姜妩觉得自己完全担得起。
吴妙言点头，“你很有悟性，我很喜欢你。”
后面又说了一些话，章含之带着姜妩离开。
一出来，姜妩又提了赔偿的事。
“章总，水夫人接受了我临摹的作品，按照之前约定，你看我们还需要再支付你多少赔偿款？”
章含之一听，哈哈笑了。
“姜妩，你帮了我大忙，赔偿我不要了，算是给你的辛苦费。”
姜妩听了，赶紧婉拒。
“章总，虽说是帮你的忙，但水大师的作品是在我们那里出的事。
我心里已经很愧疚了，你不要赔偿款，我心里会更过意不去。”
章含之见姜妩是诚心给，也没有再客套。
“姜妩，我是生意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我看中了你绘画的才情，觉得你值。”
姜妩又要说话，章含之直接抬手拒绝，那意思，她不用再多说了。
指了指旁边的加长版林肯，“要不要我送你？”
姜妩见章含之确实不收，也就没有再多言。
姜妩微转了一下身体，让章含之看身后的车，“我开车过来的。”
章含之冲着她捧了一下手，“告辞。”
姜妩微点头，看着章含之坐进车里，随后她转身朝车子走去。
上车之前，她又看到了锦园。
那种从心底生发的熟悉感，将她深深包围。
“明明第一次来，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尤其看到烟柳摇曳处，是一望无垠的稻田，
姜妩又暗暗思忖，“《蛙鸣》，水大师就是坐在自家院落画的吧？”
想到这儿，姜妩突觉自己临摹的《蛙鸣》不免紧迫紧张了些，毕竟她的作品是闭关赶制出来的。
但水大师，一定是坐在自家院落，边摇蒲扇边喝茶，慢慢品出来的。
想到这儿，姜妩只觉得吴妙言女士心胸开阔。
作为水靖然的枕边人，她一定一眼看出了问题。
但她看了她临摹的作品，还是说了一句，后生可畏！
从锦园出来，姜妩回了医院。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张存有一亿现金的银行卡给夜北御。
夜北御不解，“给你了，怎么又还给我？”
姜妩便将自己通过临摹作品，取得吴妙言和章含之谅解的事给夜北御说了。
夜北御知道姜妩的才情，根本没有质疑。
但那钱，他也没有接，“给出去的东西，我从来不收回。
既然是孩子们的，你保管着吧！”
姜妩垂眸看了看卡，又知道夜北御说一不二的性格，便直接收了卡。
不过有一事她不明，需要请教夜北御。
“走的时候，章含之给我说了一句，我帮了大忙。
我有些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夜北御略一思忖，“水靖然夫妇虽然痴迷绘画，但他们的三个儿子，却是天纵奇才。
大儿子水墨轩，是我们极光城的市长。
二儿子水墨昶和三儿子水墨汀，是帝京有名的商人。
他保管水大师作品不慎，酿成大错，但你临摹的作品让水夫人很满意。
这也算是大功一件啊！”
姜妩听了，慢慢点头，原来这样啊！
锦园。
老仆人拿了披肩给站在窗口朝外远眺的吴妙言。
春风料峭中，她纤瘦身姿越发孤清。
“夫人，又想水先生了？”
说着，老仆人将披肩披在吴妙言身上。
吴妙言陷入回忆里，沐姨走近说话她都未察觉，直到沐姨给她披披肩，她才察觉。
她款款转过身子，清瘦小脸看着沐姨。
“沐姨，今日过来那个姑娘，你看到了吧？”
沐姨点头，“长得很标志，气质也好，第一次临摹先生的作品，竟有如此水平。
当真是，祖师爷追着喂饭的人。”
吴妙言说的不是这个。
“你有没有觉得她……”说到这儿，她突觉不对。
“要是我的韫儿还活着，也该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