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红英斗雪开，黄蜂粉蝶不曾来……哼！”
经过一番友好协商，终于从那名书生的好友手中要来这份请柬，单春秋的脸色却有几分不悦。
“护法，这张也是假的？”
一旁的手下脸色也跟着变了，恶狠狠地看向那被绑在树上的两名书生。
书生的好友原本正试图抬脚去踹书生，见他们这副表情，连忙惊恐地拼命摇头：
“唔唔！唔唔唔——！”
“这是真的。”
单春秋挥手打断了这出闹剧，却没说他心情不愉快的原因。
这请柬中的诗笺与魔君收到的不同，二十四花信……也就是说这诗笺至少有二十四种。
到时候坐席若是与诗笺有关，他岂不是可能与魔君相隔甚远？
不过这种就是小事了，现在能弄到一张请柬已经不错，还要精确到是哪一种确实太困难。
在这个时候，会随意暴露出自己有请柬的，要么本来就瞒不住，也不惧有人来抢，如那些仙门大派的掌门，要么就是蠢蛋，或者有个蠢蛋朋友。
前者他们这点人未必打得过，而且尚不知晓请柬和诗笺是否严格对应，不然那些明确邀请哪位的请柬他们压根用不了。
后者……这么久以来，眼看着日期都要到了，他们也就蹲到这么一个而已。
单春秋看了眼被绑在树上的两名书生，眯着眼沉默了会儿，抬手让手下把人放了：
“按照之前说的，一箱金子，给他们。”
“啊？”
手下都愣了，这不是单护法一贯的风格啊。
“啊什么啊？照做！”
单春秋也很难受。
那书生属于有缘人的范畴，写的诗文在传扬的过程中被一位花信觉得不错，于是就被送了一张请帖。
因此两名书生都是毫无修为在身的凡人，单春秋眼中的蝼蚁……
但也正因如此，单春秋才不愿意为了两只蝼蚁违背魔君的命令。
这请柬，是他是正儿八经买来的，没有坏规矩！
如果是自认为关系到魔君的大业或安危的事情，单春秋可能会擅自行事，比如自己想办法上蜃楼，比如日后攻打蜀山杀死清虚夺取栓天链。
但在这种对魔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单春秋还是很听话的。
两名书生也没想到眼前这妖魔不但没杀他们，还真会给钱，刚被放下来时还有些站不稳，拿到钱后抱起箱子就跑了。
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当然，除了钱本身之外，两名书生彼此一追一逃的关系可能也是两人能爆发出这样的速度与体力的关键。
“走！”
人已经放走，请柬也到手了，接下来就该收拾收拾准备上蜃楼了。
……
花间派开宗典礼当日，东海之滨
“当真是仙家手段啊……”
不知多少人遥望远方的仙船发出如此感叹，却只能眼巴巴看着港口的浮槎接上一位位携带请柬的宾客，以及一位位仙家乘云御剑飞向仙船。
那蜃楼下半截是如同一座巨岛的船体，甚至比蓬莱仙岛还要宽大几分，也不知是用何材料打造。
纵然相隔不知多少万里，依然能用肉眼看到其上恢宏的建筑。
蜃楼的上半部分则是占地面积约有甲板一半大的高楼——这便是真正的“蜃楼”所在。
蜃楼共九层，每层高百丈，层层收束，下宽上窄，金碧辉煌，顶上一颗明珠纵然在日间也大放光明，如天有二日一般，夜间更是映得蜃楼四周宛如仍在白昼。
在东海之滨眺望极远处的蜃楼仙船，宛如一朵浮沉于海面上，含苞待放的金灯宝莲。
“此次开宗典礼，恐怕是近千年内六界最大的盛事了。”
行走在蜃楼中，霁月上仙看着下方不断被花间派门人引入席位的宾客们，忍不住感叹道。
“天地间又多出一脉同道自然值得欣喜，不过更值得欣喜的还是你……”
紧跟在霁月上仙身后亦步亦趋的，赫然是同为五上仙的檀梵上仙。
这位檀凡上仙出身梵净山，一直以来都喜欢夏紫薰，无奈夏紫薰却痴心于白子画，为了成全她，檀梵上仙主动退出，隐居山林。
听闻夏紫薰为了白子画堕仙成魔的时候，檀凡上仙一直痛心不已。
如今花间派开宗典礼广邀天下名流，霁月上仙索性给昔日同伴们也寄了请柬，写明了自己如今的情况，并邀众人在典礼之后小聚。
檀梵上仙看到请柬中的内容自然是欣喜若狂。
如今应邀而来的四位上仙中，长留上仙白子画本就会来，如今也以长留掌门的身份入座。
无垢上仙与东华上仙倒确实是因为霁月上仙的请柬才会到此，如今在额外安排的贵宾席上。
唯有这位檀梵上仙，见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霁月上仙，直接拉了名弟子带他找过来了。
听到檀梵上仙的话，霁月上仙转头看向他。
对于这位好友的心思，她自然是知晓的，但知晓归知晓，他们也确实是好友，但这种事情……
就如同白子画不会同意她当时的求爱一样，心中对对方没有那般心思，这种事又岂能强求呢？
不过不同于她当年执念深重甚至偏执入魔，檀梵上仙要随性得多。
按照门主的说法，这种心态大概算是……单恋也是恋？
总之就算她明说了对檀梵上仙并没有那样的意思，檀梵上仙也不介意。
甚至如今檀梵上仙说她更值得欣喜，也不是在欣喜她终于不再死盯着白子画，让他有了机会，而是欣喜她摆脱魔障，复归仙身。
这种对回报毫无期待的爱，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先这么拖着吧。
对着檀梵上仙亮晶晶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霁月上仙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一转，重新看向那蜃楼的中心。
蜃楼上面八层的中央都是上下贯通的，底层中央的位置乃是一片大湖般的水池。
水池中央是一片宽敞的平台，也是花间派用于表演的位置，舞台四周的池水中有鱼儿正欢快地游动着。
而水池的边缘，就是给大多数宾客们准备的席位了，从中间的水池延伸出去九条水道，沿着水道陈列了近千张圆桌，仅蜃楼的一层就能坐下上千宾客一同入宴。
眼看下面宾客已经入座了大半，二楼的贵宾席也差不多都点起了灯火示意已经入座到场，霁月上仙看向檀梵上仙：
“时候差不多了，我身为望舒主也该去做准备了，你快些回座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