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姚夏彤看向程汀，神色复杂。
她和程汀也已经认识很久了，一直自认为了解程汀的为人，甚至还隐隐对程汀有意，想要查到自己与程汀的缘分。
但比起这个，她更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
如果程汀有什么想解释的，她会听。但如果没有，她也不会轻易放过程汀。
张茂石这件事是近几年来她遇到的性质最恶劣的事，姚夏彤没有托大，在进门之前，她就已经给姚理全发了消息，让他回来一趟。
程汀的宿舍很整洁，桌上摆着几本书，他本人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
听见敲门声后，程汀没有抬头，只是说了句“请进”。
看他的神情，似乎是早已预料到姚夏彤的到来。
姚夏彤问出第一个问题后，程汀也抬头正视了她一眼，随即站起身。
想起殷洲离开时的样子，姚夏彤知道，殷洲之前应该就已经对程汀有所怀疑，故而让自己那么搜查。
姚夏彤心中几乎已经默认，程汀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程汀站起来的时候，她心中慌乱了片刻，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程汀只是走到桌前，像往常一样在书页中夹了一张书签，又将其放回原位。
他看向这本书的眼神有些奇怪，姚夏彤读不懂其中的情绪。
“怎么突然这么问？”程汀反问。
哪怕是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已经透明，程汀还是没有轻易承认的习惯。
姚夏彤沉默了片刻，决定直接开口：“我查到了一些东西，张茂石的事、还有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无头尸，都和你有关吧？”
程汀看向姚夏彤的眼神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姚夏彤原本还想和程汀试探几句，但看见程汀这副样子，一时间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看程汀似乎还不准备承认，姚夏彤索性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告诉他。
面对这样的证据，饶是程汀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姚夏彤不是个会轻易被情绪控制的人，能让她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她隐瞒了。
如果再晚几天就好了。
程汀敛去心中思绪，看向姚夏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姚夏彤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她戒备地看着程汀，眼神中是浓浓的不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话间，姚夏彤不着痕迹地往门口的方向挪了一些。
她想将程汀拦在屋内，不让他出去捣乱。
而程汀看上去似乎也不介意，毫无离开的想法：“坐下聊吧。”
姚夏彤看向他的眼神有些陌生，似乎从没认识过他。
在这样严肃的问题面前，程汀看上去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就已经很让人怀疑。
姚夏彤在他对面坐下，就听见他的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其实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不可能。”姚夏彤摇头，否认了程汀的话。
她现在的情绪波动虽大了点，但自认为还是清醒的，她不信程汀真是那样的。
程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姚夏彤思索片刻，总觉得自己此刻用哪个词都是错的。
她选择暂时回避程汀的问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如果你将愿望说出来，我们所有人都会帮你。”
程汀脸上的笑容更深，他低了下头，再抬起头时面上的笑容就淡去不少。
“你们帮不了我。”
“就算我不行，老大他们你总能信得过吧？”姚夏彤看着程汀，总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想不出他究竟想要什么。
如果是缺乏物质，只要说一声，调查部众人都会想办法帮忙筹集。
而其他方面……工作性质特殊，就算是遇到生老病死之类的问题，尽管不合规定，姚夏彤也说不定能帮忙想点办法。
但程汀想要的不是这些。
他没有对姚夏彤解释太多的意思。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其他人绝对的敬重。
在整个调查部中，他是最普通的一个。
不管在哪一方面，他都一直是“还不错，但弱于另一个人”的存在。
调查部哪里缺人，他就要去哪里工作，完全没有自己的定位。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是一种灵活，但在他心中，这种定位还有另一个名字——打杂的。
姚夏彤不知道，最初定下的调查部部长其实是程汀。
后来殷洲来了，天赋足够高，人也足够努力，这一职位便顺理成章落到了殷洲的身上。
程汀也在努力，但无论如何都差了一线。没有人看出老好人心中想的是什么，程汀也在这样的冷落排挤中走得越来越远。
听见姚夏彤所说的，程汀就已经清楚，她不会理解自己。
事实上，即使发生了这些事，程汀对调查部的众人，乃至殷洲也都没什么恶意。他所求的不是伤人。
他只是不在意那些普通人的死活。
与其继续碌碌无为，成为最不起眼的沙粒，不如被他利用。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再走过来时平缓了一些。
脚步声的主人站在门口：“姐，你在里面吗？”
程汀看了姚夏彤一眼：“她在，请进。”
姚理全从屋外走进来，第一时间将姚夏彤上下打量了一遍。
随后他才意识到，屋子里如此整洁，两人应该没发生过什么肢体冲突。
“姐，他没欺负你吧？”姚理全知道姚夏彤之前对程汀的想法，因此，哪怕看姚夏彤的表情还好，也有此一问。
姚夏彤摇了摇头：“我没事。”
丝丝缕缕都在她的脑海中被联系起来，姚夏彤看着程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既然你没什么需要解释的，那么……你就该对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姚夏彤话没说完，手已经从腰间抽出短剑。
刚出手时，她的手还有点抖，但接下来很快就稳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