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在一起的确没有什么话想说的，这一句话说完了之后又是沉默。
“我先走了，我再去看看她。”
“行，路上注意安全。”
客套了两句顾平就送客了，不是态度问题，是真不知道说什么，或许以后再熟络一点会好一些。
陈皓睿这回开车开的倒是平缓了许多，没有想着以速度为快，手机里弹出来一条短信，原来是刚才送李澄澈的时候不小心闯了一个红灯，交管局提醒他被罚款了。陈皓睿瞄了一眼，把手机扔到一旁不再管它。
“来了，你鞋子，然后路上给你买的小馄饨，暖暖胃。”
陈皓睿本来不想买馄饨的，好像显得自己太过刻意了，李澄澈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接了过去，这一来一回折腾的，都到半夜了。不过母亲还是没有起床，她睡的也不踏实，心紧紧的系在母亲身上，就等她稍微的动弹一下才好。
“谢谢。”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啊，没事的。”
陈皓睿轻车熟路的布置好吃饭的环境，拍了拍李澄澈的肩膀，示意跟她交接班，换着照顾李澄澈的妈妈。
李澄澈点了点头，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身旁的男人看着也有些撑不住，头一下一下的点着。
“你跟我出来一下。”
李澄澈附在陈皓睿耳边说着，陈皓睿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个激灵。
“好。”
两个人走到医院的安全通道处，顺带还抓包了一个小鬼头偷偷靠着墙角抽烟，李澄澈认识，顾平也认识，毕竟是同一个病房的，也是可怜的得了癌症，竟然在楼道里躲着抽烟。
“别跑！我问你，你想不想好了？你在这给我抽烟啊你，你跟谁学的？”
陈皓睿嗓门一大，小鬼头本来就视这个哥哥为神，总是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会很耐心的跟他说，跟他分享。
“自己学的，看电视剧这样可以缓解心里面的事。”
小鬼头叫张凯，也是一个苦命人，跟奶奶相依长大，奶奶去世了之后，他爸爸妈妈才给他接回来。接回来之后两个人对这个儿子过度关心了，以至于每件事情都要他们同意了之后他才能去干，房门也从来不给关上，上学的时候突然开始流鼻血，家长紧张的不行，送到医院一看是癌症，后来就没怎么见过父母来过了，只是给他打钱和请了个护工。
陈皓睿拍了他脑袋一下，眼睛里面透露出严厉。
“你少干这样的事，抽烟喝酒的都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你也抽烟！”
张凯伸手扒拉着陈皓睿拽着他衣服后领的手，张牙舞爪的，陈皓睿攥紧了才没让他跑掉。
“我多大了？你多大？你这个年纪抽烟的都是不入流的小混混，你要成为那样的人是吧？啊？说话，张凯！”
陈皓睿松开张凯的衣服，他也知道这个小孩的不容易，也不想过多的为难他，只是教育的事情还是要做到的，家长不在，自己既然跟他一个病房认识了，也算是缘分，不知道的就教教他也没什么的。
张凯一声不吭，低着头，这是他第一次抽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陈皓睿抓到了。他不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小孩，但也不是什么坏小孩，他纯粹是想要尝试一下抽烟究竟是什么感觉，真的能够让他忘记烦恼吗？每次路过一些地方的时候，总能看见男人们在路边吞云吐雾，看起来很帅。
“你都已经多大人了，现在还这样子不懂事，不知道做事情的好坏。没关系，我原谅你，你以后要是再被我在医院里头抓到，你看着办吧。”
陈皓睿扬起手假装要抽他，张凯眼泪突然掉下来了，一大颗一大颗的。
“我刚才说话语气太凶了？”
陈皓睿愣住了，小声的在李澄澈耳边嘀咕，李澄澈看了面前的男人一下，摇了摇头。
“你…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说你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不太好而已，你自己注意就行了，去玩吧，别哭了。”
陈皓睿在面前这个青少年前蹲下来，脸上都是耐心，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哄小孩哄女人，他是每一个都不会。
张凯努力的憋住想要哽咽的声音，抽抽噎噎的。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作为我大哥你都这样关心我，可是我爸妈怎么就不会，他俩为啥一直不来看我？我就不是他们的小孩了吗，每次都跟我说工作忙，我想要快快长大，我没什么想要的，我就想要父母来看我一下，我有什么错吗？”
陈皓睿摸了摸张凯的头。
“没有，你一点错也没有。你已经很懂事了，我为刚才我说你的话而道歉，我凭借一面之词就这样胡乱判断你，说你不好的话，这是我的问题。家庭很奇怪哦，爱里面夹杂着钝感的痛，他一边给你吸氧，一边给你做人工呼吸，甚至向上天祷告，但就是不肯把掐着你脖子的手松一松。原生家庭的错误不是你导致的，你是我认识的特别棒的一个小朋友，可以称得上是男人的程度了。”
陈皓睿拍了拍张凯的肩膀，从口袋里摸呀摸呀摸，摸出来一颗包着水晶糖纸的水果糖塞到张凯手里。张凯早就已经不哭了，耐下性子听陈皓睿说话。
“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糖，糖促进你脑袋里面多巴胺产生的，你能更加开心点。”
陈皓睿对着张凯挑了挑眉，看起来很油腻，但其实不知道给了这个孩子多大的努力，以后的生涯中任何甜头都是这颗糖比不上的滋味。
张凯紧了紧手里面的糖果，放到病号服的口袋里，把口袋里的香烟放到陈皓睿口袋里。
“我知道了，谢谢你，这烟我送你了，我特地买的好的，老板说这个好抽，你也少抽点烟。我就不打扰大哥你和你女朋友了，我回病房了。”
张凯说着就要走，陈皓睿也没反驳女朋友这个名头，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