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行动都在计划之中,
司郁确实也传了消息过来,
但却不是需要配合行动的消息,
而是人质在西楼下藏匿,
她已经解决了看管人质的十五个人,
等燕裔赶到的时候,
脚步声在空荡楼道里回响,
门旁的台灯洒下泛黄的光,把地上的血色拉长。
只看见躺在地上的一群匪,还有几个捡起枪来站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人质,
人质神情呆滞,下意识抓紧衣角,
手腕微微颤抖,不敢望向地上的尸体。
看见司郁脸上有血,燕裔呼吸顿了一下,
余光扫过她眉骨,声音里夹杂隐忍。
燕裔心尖一缩,大步上前,
他俯身伸手,将司郁搂紧,没有看四周,仅将她揽入怀中。
掌心贴住司郁后背,不言语,只让她靠近自己。
司郁被他这么用力一抱,身体险些失去平衡,一时喘不过气,
挣了几下,但没能挣脱,差点窒息。
司郁的手掌沾满血迹和泥土,指缝间还夹杂着些微碎石。
掌心黏腻难耐,混成一道深褐色的污渍,指节紧绷。
片刻,脚下松软的土地陷出浅印,鞋边粘上湿润的泥点。
看见燕裔,司郁略低头,眼中光线摇晃。背后的风吹过,带来淡淡的土腥气与空气残余的热度。
她把手蜷起,手臂收紧了些,肩膀微微向前,却又迟疑地顿住。
两人距离缩短,尴尬沉默卡在空气中,
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燕裔站得更近,他的衣角几乎扫过司郁手上残存的泥团。
最终,司郁垂下目光,眉梢无声一动。
她小心地侧身,上半身微微前倾,在燕裔背上的衣料边缘轻轻蹭了一下,将手上泥血不留痕迹地抹去。
那块布料被压出一道淡痕,灰褐色渐晕开。
嘻嘻。
“你受伤了?”
燕裔贴近些,呼吸夹杂着急促的节奏,声音里带出不易察觉的颤意。
他的嗓音顺着胸腔振动,隐约传递到司郁耳边,敲击在心弦上。
司郁神色复杂,眼皮动了动,下意识将燕裔推开一步。
她连连摆手,手指抖落沾在掌心的残渍。
“没有我的血,都是地上这些杂种的。”
燕裔微微仰头,喘息一口,下颌线条放松,额间紧锁的眉头终于有所松展。
他眼内原本尖锐的光芒暗淡下来,凌厉感渐退,
只留下绕在眉眼间的难以言说的担忧。
但他的视线没有移开,目光紧紧追随司郁面颊上的血痕。
那道血色划过她的脸颊,静止未干,被他死死盯着。
“你确定?”他低声问,字句凝滞,声音因抑制而发闷。
燕裔的手不自觉抬起来,指尖在空中犹豫,似乎要碰触司郁脸上的血迹,
动作却微微顿在半空。
细微的气流拂过他的指节。
最终,他还是克制地收回手,
袖口在身侧轻轻摩挲了下,没有再靠近。
司郁扬起下巴,指尖在额角停留片刻,动作带着些许得意,轻轻抹去汗迹,手腕微微绷直。
房间顶灯照在她泛红的肌肤上,映出一丝光斑,
她语气自然,没有一丝迟疑:
“当然确定,我要是受伤,早就大喊大叫地喊疼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
眼底还有战斗后的兴奋残留。
还好燕裔来得迟,
不然就看见她刚才打人有多狠了,
后面瑟瑟发抖的人质未必就是被匪吓得。
人质区那头传来几声细碎抽泣,声音低缓却难掩慌张。
有个嗓音突然拔高:“外面……外面安全吗?”
能听到呼吸断续,显示局促不安。
燕裔这才回过神,脚步急促踏过凌乱的地板,到那几人身前。
余光在室内四角移动,留心藏匿角落,
视线短暂停在窗户反光上。
他低声安抚:
“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控制局面,你们马上就能安全离开。”
司郁松开搭在门框上的手,拍去裤腿沾染的尘土,
双肩随意一晃,脚步慢悠悠靠近。
她瞥向人质区,眼里掠过一抹戏谑,像是在观察后续反应。
她耸耸肩,袖口滑下少许,步子落在燕裔旁边,呼吸略显平缓:
“行了,看护这些善后交给你。我可累了,要喝奶茶。”
燕裔侧头看她,眉头微拧,却无声叹息,语气里柔和两分,更多的是认真。
光线映在他脸侧,轮廓沉稳:
“司郁,先跟我出去检查一下。万一有哪里受了暗伤你自己都没发现——”
“唔,”
司郁转身时,步伐轻巧地略微停顿,意味深长地瞧他一眼,
目光在燕裔身上上下打量。
她的眼神掠过他的肩膀和衣袖,
微笑在唇角浮现,停留片刻。
是有些古怪。
“燕队长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顺便把奶茶安排上?”
司郁说道,声音带着懒散和打趣,眼尾微挑。
她指尖轻碰制服下摆,视线落在他手上的腕表。
燕裔本已收拾好的语句一时梗住,表情微微僵住,嘴唇动了下却没发出声音。
他指尖触碰袖口,欲言又止地望着司郁,
视线停留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收敛了面上的不自然,眼神重新变得锋利。
他正色看过来,声音语调切换得利落,举止间带起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别胡闹,先出去。”
燕裔说完,话语有力。
他侧身示意,让出通行的位置,警惕地环顾四周。
两人的互动,在静谧的过道里被一旁的士兵和助理尽收眼底。
门口两名士兵相视,忍不住咧嘴露出短暂的笑意。
贴墙的余影正拢紧手里收集到的纸质文件,低头目光躲闪,
像是在回避即将泛起的话题。
小少爷找到了,老大没生气,
还行,还行,
幸好小少爷没有受伤,
司郁却仿佛全然不在意这些目光,她肩膀一扬,淡淡轻哼一声,
说完依旧乖乖地跟在燕裔身后。
毕竟自己临时起意把自己换进去,
现在面对燕裔也心虚。
她脚步随着燕裔步伐保持一致,身形自然被他挡在人群与危险之间,
前方的空间都提前留出余地。
他抬臂挡住身侧,步履隐隐慢了两分,目光频频在周围巡视。
走出西楼,大门外已被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
空气依然残留着枪火后的刺鼻气味,混杂着湿润尘埃。
门框下,晨起的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洞准确落在地砖上,
明亮的光斑将过道照得冷肃分明,反衬着现场的安静。
地面血迹已被脚步覆盖,但之前那些争斗留下的痕迹,在晨光下愈发清晰。
碎片和弹壳映着阳光,横七竖八地堆在远侧。
司郁在走廊尽头停下脚步,扫视四周,手指拍了拍肩头的灰。
她笑着侧过身,顺势拍了拍燕裔的肩膀,眼底带着轻松的挑衅。
“对了,刚才你抱得太急,差点扭了我一根肋骨。”
燕裔指尖下意识攥紧。
眼尾却挑起些许凌厉弧度,他声音压得很低:
“下次你若是负伤……”
话未说完,他的目光在地板上一滞,
手在身侧紧了紧,仿佛在借力维持镇定。
丢不丢脸的也顾不得了,
这种场合里,房间里只余二人轻微的呼吸和外头玻璃窗上传来的风声。
他努力令声音平稳,
那种情况下,他如何还能控制住情绪。
司郁眸色明亮,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不急不缓地抬手。
她依着自己的站姿没挪动半步,声音直接、上扬:
“怎么,你怕了?”
燕裔迎着她的注视,脊背不知觉绷直,肩膀有一瞬的微动。
他像是在极力控制面部表情,眼神悄然飘开,牙关轻咬,嘴唇合拢又松开:
“怕什么……怎么不怕。”
司郁看他反应,将袖口收回,眉梢轻微扬起。
嘴角漾出笑意,却不喧哗,甚至带点安抚意味。
又把视线收回:
“放心,你好歹也信得过我的身手吧?十五个人,更别说这种货色。”
她手指微敲桌沿,“那都是在基地展示过的。”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袖子划过皮肤的触感。
此时静谧被无线电里的电流声打断,那头传来急促的通报,音量骤然拉高:
“报告,西南角有一伙残余武装试图向外突围!请求支援!”
燕裔闻言倏然转身,
他视线敏锐地锁定司郁,嗓音果断:
“你留在这里,我去处理。保护好自己。”
司郁伸手拍了拍燕裔的手臂,动作轻快,指尖停留片刻就收回,
她嘴角带着笑意,语气里没有一丝紧张,
“你要是晚回来,我可真要叫人把你拖回来喝奶茶。”
一旁的燕裔点了点头,脚步刚迈出一步,
下一刻正待离开,又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叫住。
“诶——燕裔,你信我吗?”
他步伐微顿,下意识地转身,
他看过来时,目光落在司郁脸上,片刻没移开,眉宇间掠过细微的困惑。
两人的视线在混乱散去后,于寂静一隅对上。
司郁视线不闪避,抿了抿唇,随后嘴角挑起有些弧度。
她的语气里夹杂着类似打趣的成分,却又流露出认真。
“等你安全回来。”
燕裔听完,嘴唇紧抿,呼吸变得稍慢,目光定定落在对面。
他站了一瞬,像是在权衡,又像是斟酌。
最后,他只是沉声应了一句,
“好。”
这句话很有意思,
相信她,
相信什么?
相信她的身手?
相信她不是magician?
还是……
司郁回头,脚步微微顿了顿,她看着队员,在临走前低声嘱咐几句。
手掌轻拍队员肩膀,语气平稳,让大家务必把人质安置妥当,不允许有任何疏漏。
队员们点头,各自分散去忙碌,人质们被分批引导至卡车旁,
现场风声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对讲机音,
空气里还残留着紧张情绪未散。
她又抬眼,扫了一圈周围忙碌的士兵,看着大家迅速检查车辆和后备箱,
有人检查人质身份,有人整理物资。
司郁眼神一闪,将视线收回来,
人质安排好以后,就搭送人质的卡车一同撤离溪河谷地。
上了卡车后,她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顺势将背包放到膝盖上。
外面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将她半边脸照亮,细小尘粒浮在空气里,
穿堂风吹动车厢里的纸杯和空瓶,发出细碎声响。
阳光勾勒出她的轮廓,衣角和发梢都沾染了淡淡金光,
却不掩眉头浅浅的皱紧。
她静静地靠着车窗,把手里转着的小刀抛起又接住,
指尖偶尔敲击刀柄,
卡车外士兵正指挥行动,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监控四周,没有人露出松懈。
卡车内却显得安静,她隔着玻璃盯了会儿远处的西楼,
目光来回巡视,像是在确认什么,又随手调整座椅靠背。
两名刚获救的人质并不敢放下戒备,衣着凌乱地缩在角落,
呼吸时断时续,肩膀间或轻微颤动。
她的存在让他们频频瞄来,被救后的欣慰中夹杂一种复杂的不敢亲近。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不知是羞怯还是害怕,
偶尔会偷看她又连忙移开视线。
司郁低头重新将刀把塞进口袋,没有直接和两人对视,
而是先眨了眨眼,再转向其中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人质。
她眉尾轻轻上扬,声音低而直接:“别抖了,留点力气喝奶茶。”
那人听到了这句话,手指握紧衣角,愣了半秒,下意识从角落里探出点身子。
脸色原本灰白,此刻迅速染上红意,胸口起伏明显加快。
他嘴唇动了动,犹豫着用低沉语气问:
“那……外头是不是还有危险?”
司郁嘴角微扬,视线在众人面上一扫。
她略侧身,声音带着轻快:
“危险?现在都轮不到咱们发愁。你们只管在车上待好,外面有他们呢。”
她说完后,稍微转动肩膀,将背倚在坚硬冰凉的车厢板子上,
双臂自然抱胸,眼神扫过昏黄的灯光下安静的人群。
呼吸间,她面色平静,却让人心头不由放松。
大卡车起步时,木板与铁皮接缝发出“轧轧”声响。
司郁脚下微微受力,身形随着车体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
她一边轻触车厢边缘,一边转身向窗外望去。
夜色里,厂区边缘光影浮动,空气中带着机油和尘土味。
远处西南角方向隐约传来破碎枪声,零星而短暂。
她眯起眼盯着那片黑暗,又侧耳捕捉动静。
片刻后噪音渐息,夜风穿堂而过,把枪响送得更远些。
那边应该是燕裔的人解决了麻烦。
有名年轻士兵提着步枪爬上,压低身体,透过车窗通报道:
“安全区域已确认,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一旁气氛略紧。
一位靠墙坐着的女人低着头,攥住衣角,轻咬嘴唇后才抿声说道:
“谢谢你……你比电影里还厉害。”
司郁眉头微挑,眼底掠过一丝玩味,身子轻晃,似是被逗乐。
她晃了两下脑袋,一手抚了抚后脑:
“电影?电影能把匪都唬跑,还不是靠特效。我可是真正的真人秀。”
说完,她伸了个懒腰,嘴角弯得更深,气氛一时流畅轻快起来。
有人小声笑,周围那股凝重逐渐化开。
木箱轻碰的声音在静默中变得真实。
车厢里的人彼此对视,目光里多了几分释然。
另一位年纪略长的男人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试探着坐直些,声音压低了些许:
“那个,今天你救了我们,你们会一直在吗?”
司郁微微侧头,将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肩膀靠着板壁,手指轻敲木栏。
她像在认真考量,沉默片刻后,视线稳稳移向对方:
“谁能一直在啊?所以,有机会就多学两招,别全指望别人。”
男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角抽动了下,随即低头咬了咬牙,却点头嘿嘿地笑了。
手指不自觉捏紧了衣角,目光滑过身边的地面,脚步停顿片刻才跟上队伍。
身旁的灯光稍显暗淡,他眨了眨眼,
右手慢慢松开,脸上的表情努力维持着轻松。
卡车一路疾驰出了谷地,风声掠过车窗,座椅微微震颤。
路边灌木丛还有些零星弹孔,泥土被翻新,
士兵沿途严阵以待,手握武器,眼神警惕地扫视周围。
车内空气略微紧张,有人微动了一下肩膀,低声交流。
窗外云层厚重,偶有迅速移动的暗影划过。
她吹了个口哨,声音在车厢回荡。
转身探出身子,左臂撑住车门,用余光环顾众人,又俯身折回车厢。
她语气轻快:“喂,还有没有人想喝奶茶的?”
话音未落,她顺手拍了拍车壁,带起一点灰尘,目光与车内的人逐一对视。
几个人质先愣了一秒,手悬在半空,一时间车厢里很安静。
随后竟齐齐举手,小孩子都咧嘴笑出声,
有人推了推旁边的同伴,气氛随即活跃起来。
有小孩手里攥着背包带,脚不安分地碰着座椅边缘。
司郁把手里的通讯器一转,指尖在按键上敲了两下,
“记住啊,安全区见,奶茶要最甜的!”
她说完,下巴微抬,透过玻璃望向远方防线,呼吸轻微加快。
士兵憋笑点头,他用袖口擦了下下巴,
“您就放心吧!”侧身让开通道。
身后的步枪轻碰地板,发出短促声响,
士兵脸上的笑意渐浓,
眼睛追随卡车慢慢消失在防线外。
卡车终于缓缓驶入基地外围,轮胎滚过碎石,压出低沉声响。
迎面的防线自动让开,光束在车身表面晃动。
司郁一脚踩上跳板,拎起背包,飞快下车。
她落地时动作干净利落,腕部微屈,略一整理衣服,
将袖口拉直,脸上的血痕早已擦净,
只剩一点泥污在颊旁,皮肤在灯光下泛出微微冷意,
增添了几分英气。
刚进基地,大门处已有人在等候。
走廊灯光明亮,空气中漂浮着浅浅金属味,是rara。
她在基地负责后方技术勘破。
她早就得到消息,听见脚步声,从椅子上起身,动作利落地抽出湿毛巾,在掌心拧了拧水分。
见司郁推门进来,她立刻递上毛巾,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
又马上从桌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纸杯,轻轻放到司郁手边。
“奶茶加冰,三分糖。你的专属。”
司郁微微低头接过纸杯,手指环住杯身时顺势用吸管缓慢搅拌,
杯内碎冰细碎的撞击声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清晰可闻。
目光停留在rara脸上几秒,没有急着喝,
侧身靠在椅背上,
吸管在杯中转动,开口:
“怎么还知道给我加冰?”
rara嘴角带笑,双手在围裙上摩挲了下,眼睛眨了眨:
“您若不喜欢加冰的还有常温的,热的,都备着呢。”
司郁垂下睫毛,把吸管含在唇间,轻抿一口。
冰凉混合着奶香滑入口腔,喉咙被甜味包裹,两指握紧杯身,呼吸略浅。
停顿片刻,肩膀松弛些许,指尖在杯身温度的冷热交替间恢复平稳。
屋内灯光柔和,窗外声音模糊断续,空气里奶茶甜气与湿毛巾的清新气味交杂。
两人在沙发旁坐了一会儿,偶有衣料摩擦声。
rara站在一旁无声整理物品,视线短暂停留在司郁身上。
与此同时,走廊远处传来走动声,渐渐靠近。
还未等司郁开口,熟悉的脚步声突兀响起,
她倏然微微侧头,耳廓收紧。
刚刚还须处理现场最后收尾的燕裔已经快步赶了回来。
门刚推开,他的身影出现在光线交界处。
细致看去,一身黑色战术服下摆还残留着尘灰,衣角卷曲。
他停在门口,额角覆着细密汗珠,眉梢锋利未改。
但,当视线扫到沙发上的司郁时,眼里的锐利顷刻间柔下来。
肩膀略微下沉,嘴角放松,呼吸变得均匀。
燕裔向她走近几步,脚步有意压轻。
司郁朝后仰了仰,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抬手拨了下发丝,随后把身侧座位让开一个位置:
“喝奶茶?你不是还要处理后续?”
燕裔站定身形,目光没有移开司郁。
他伸手,自然接过rara递来的另一杯奶茶,掌心感受到纸杯的温度,
凝视着她,言语缓慢而直接:“比处理文件重要。”
司郁嘴角微微扬起,短暂停留在面上的笑意好像随时都能化为一句调侃,
但她只是收敛神情,将目光锁定在燕裔右臂的伤处。
她站得笔直,视线未离分毫,指尖碰了碰桌上文件,自觉压下欲言又止。
室内灯光静稳,落在两人间的浅色地板上。
司郁话音干脆不容反驳:
“先坐着,把伤检查一遍。”
燕裔眉头略皱,察觉到她神情中的认真,
本是平常的呼吸,此刻却稍有迟滞。
他瞥了她一眼,嗓音压得很低:“不用担心,只有轻伤。”
说完视线不自觉地转向窗外片刻,
手掌在膝头收紧,整个人由坐立变得略显僵硬。
司郁见状,没有给他多做解释的余地:
“少废话!来,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她声音拉高,微微晃动。
房间里其他士兵与助理听到这场对话,动作停顿,
各自把注意力转移到手头的设备或文案,
低头处理事务,刻意不去看这边,脚步声变得细碎,
空气隐隐多了一些无言的变化。
燕裔神色有些发沉,眉尾垂下,唇线紧绷,却没再抗拒,
安静坐在椅子上,将右侧袖口逐渐拉开。
他这一动作没有浮夸,分寸拿捏极稳,
左手轻握袖边,露出一段青紫的皮肤,
肌理在明亮光线下格外明显。
他低声解释,语调中难掩一丝克制:
“西南角那帮人太冲,没来得及闪。”
说话间目光落在自己的伤处,身体微微前倾,
左手固定右臂,不让伤口再次受力。
司郁顺势低头,发垂落,几乎贴近他的伤口处,目光全神贯注。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在青紫处缓慢按压,判断伤势是否严重。
淡黄日光洒在她肩背,投下一小段影子。
“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
燕裔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轻勾着笑,却没有再夸张,只以平静低语回应:
“已经看过了,本就没什么事。”
司郁懒懒仰靠在椅背上,伸手撩了下耳侧的碎发,眼尾扫过桌上的文件堆。
她翻了个白眼:
“你就会说好听的,说吧,这次我战功卓着,给我什么奖励?”
屋内灯光将她的侧脸映得线条分明,沉静中透着狡黠。
燕裔指尖顺势理了下袖口,微微抬眼,视线落在司郁脸上。
他目光隐约流转着深意:
“司郁,你今天……很厉害啊。”
房间一隅风扇低鸣,
司郁忍不住嘴角一勾,抬眉斜睨了他一眼,
手肘支于桌面,目光带着挑衅意味地盯着燕裔:
“我一向很厉害,你要不要再夸我几句?”
燕裔视线略微下沉,收回眼底的神色。
窗外车流声远远传来,给屋里添加一丝难以察觉的躁动。
他脑海闪过今日、昨日、前日的场景。
这段时间,司郁展现出来的能力,让燕裔不得不停下分析的思路。
在空气微冷的休息室里,对面的少女神情淡定,
身形却流露出难掩的锋芒。
眼前这位与无数豪门子弟并无什么不同的小姐,
此刻和过往印象已经拉开距离。
以往,他只觉得司郁有些闯劲,
性格和别家小姐略有不同。
但如今,他清楚地意识到,
不能再用世俗习惯的眼光去看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