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仅用一条白绫,便结束了令宜公主的性命。
东陵唯一的嫡公主。
刚出生便有了封号,从此人人只知令宜公主,不知其名。
所有的荣华富贵,自出生那一刻起,便都注定好了。
她从来都高高在上,享尽尊荣。
可她的落幕,就像盛极必衰的牡丹,从光彩夺目,到渐渐枯萎,最后零落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化作尘埃。
死前她或许不解,或许不甘,但唯独没有悔恨。
未曾后悔她理应安心享受尊荣,不应多生事端。
她只是不甘,恨之入骨的人都没死,她怎么就先走一步?为何父皇这么狠心?她可是唯一的嫡公主啊……
王公公看着双目浮凸,瞪得大大的令宜公主,陡然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凉。
他命人草草收拾残局,对外宣称令宜公主暴毙,便回去元贞帝身边报备。
元贞帝捻着棋子,双目中透着淡淡的悲伤:
“令宜刚出生的时候,朕经常把她抱在怀里;等她学会说话,第一句喊的便是‘爹’;刚会走路那会儿,总会迈着小短腿奔向朕,然后伸出手要抱抱。”
“那会儿她才那么一点儿,小豆丁似的,最喜欢骑在朕的脖子上吹风,她说这样看得更远……”
说到这里,元贞帝叹了口气:
“要是她从未长大,那该多好,只可惜人一旦有了想法,就开始生出贪婪的欲望!永远都不知餍足!”
“但凡她可以安分守己,就算最后不会嫁到北燕和亲,朕也会为她寻一位才德兼备的驸马。”
“她怎么就那么蠢?把自己的福气和幸运都折腾没了!她不该起歪心思!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一番话,元贞帝说得情绪激动。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别人相信,令宜公主罪有应得。
“邱道长”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棋子,末了他随口附和一句:“一切都是最正确的安排。”
元贞帝微微起伏的心绪,霎时被抚平。
他冷笑一声:“当然,朕永远是正确的。”
就这样,令宜公主的死,还没有激起半点水花,便已经过去了。
元贞帝看了一眼王公公,唇角挑起:“去吧,把此此事告诉皇后,好歹母女一场,也让皇后送一送令宜。”
“至于丧仪,一切从简即可,眼下国库空虚,没必要劳民伤财。让皇后自己操办吧!”
王公公把头低低垂了下去:“陛下,毕竟是太子的胞妹,也是皇后的嫡女,是否应该顾及一下皇后和太子的颜面?”
元贞帝笑了,示意“邱道长”看他:“你瞧瞧,朕真的老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教朕做事。”
王公公跪伏下去:“奴才该死。”
元贞帝也没有计较,只是道:“去办吧!”
王公公退了出去。
元贞帝透过窗户,看向京郊。
他眉头轻轻蹙起:“火好像灭了,仙长这三眛真火是假的吧?”
“邱道长”掐指一算,略微沉吟:“看来,有变数。陛下且稍安勿躁,自会有陛下想要听到的好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