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南浔此刻答应娶你，阿宁，告诉我，你会嫁给他吗？”夜尘再次开口。
被红盖头盖着的归宁回神。“你开玩笑，南浔怎么可能会答应娶我。”
“那如果他……”
“不可能。”归宁肯定道：“这点你放心，今天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南浔也不可能娶我。”
“这么肯定？”
“确定以及肯定！”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将军府大门前。
重重人影围上来。
夜尘立刻收回眼神，抬头笑着回应周围一众祝贺声。
这时，书庆小跑过来道：“殿下，婚车已经备好，要请新娘子上车吗？”
“当然。”夜尘点头，视线却落在人群之外一辆被红绸装饰的华丽马车上。
马车通体透明。
层层叠叠的红纱落下来，车里的装饰若隐若现。
如此，倒是可为归宁肥胖的身躯添上几分神秘。
夜尘很满意。
一阵冷风刮来，红纱拂动间，花香漫城。
这大冬天的，又是哪来的花香？
在场众人循着香味齐齐回头，就见马车顶上不知用什么东西兜满了花瓣。
风一吹花瓣就落下来，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缓步跟在夜尘身后的春风和冬梅都看呆了。
就连一直不为所动的唐婉清，也不得不为此震撼。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场面安静了一瞬，归宁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当下变得不安起来。
“没有。”夜尘笑道：“我们该上车了。”
婚车布置的很宽敞。
归宁和夜尘两个人坐上去，一点也不显拥挤。
“三皇子不骑马？”归宁以为自己上了车就能解脱，不想等自己坐稳，夜尘却还挨自己坐着。
归宁急了。
夜尘笑道：“如此重要时刻，我自然是要陪在阿宁的身边。”
但凡今日春风和冬梅任何一人陪在归宁身边，恐怕都要为今天夜尘迎亲的场面表示震撼。
只可惜，夜尘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所以，早早便将两人支离了归宁身边。
马车在众人的艳羡下缓缓开动。
霎时，鞭炮锣鼓声齐响。
归宁听着红盖头外的动静，心却是揪的死死的，一刻也不敢松懈。
因为还要回宫祭天，所以迎亲队伍路上没敢太耽搁。
马车在玄月城中绕了一圈后停在了宫门口。
“皇宫到了。”夜尘小声在归宁耳边说了一句。
半梦半醒的归宁“嗯”了一声，便被夜尘再次抱起，下了马车。
“阿宁很快就要随我回沧冥了，心中可有不舍得地方？”
察觉到了归宁内心的不安，夜尘特意说话缓和气氛。
果不其然，他的话一出口，归宁就不那么紧张了。
只听归宁道：“倒没有舍不得的地方，舍不得的人倒是有两个。”
“阿宁说的是那两个丫鬟？”夜尘问。
归宁点头，“嗯”了一声。
夜尘又问：“那可要带她们一起去沧冥？”
“去沧冥就算了，”归宁道：“我不能太自私。”
春风和冬梅的家人都在玄月，她们喜欢的人也在玄月。
如果她贸然将她们带走，岂不是显得她很自私？
归宁摇摇头，问：“赶晌午之前，我们能启程吗？”
“阿宁放心，今日不论发生什么，都改不了我们即将离开玄月的事实。”
祭天大典礼节繁琐。
归宁昨儿个又被嬷嬷们逼着饿了一天。
等到祭天大典开始，归宁早就没了力气。
全程全靠夜尘用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她这才撑到了最后。
祭天大典结束，就是该拜别玄月皇和玄月皇后的时候了。
归宁被嬷嬷们领着，她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全程木讷。
“礼成。”
随着钦天监的一声礼成，周围观礼的文武百官纷纷跪下行礼。
当然，归宁也不例外，因为她要拜的是玄月皇和玄月皇后。
“众爱卿平身……”
玄月皇摆手，眉眼间威严不减当年。
文武百官谢道：“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毕。
宴席开始。
归宁终于得以解脱，掀了那块盖了她一早上的红盖头。
然而，她不掀还好。
她这一掀，周围不少上了年纪的朝中大臣，差点没被她吓得背过气去。
也不知道今早给归宁梳妆的是宫里的哪位嬷嬷，是否存了报复的心思？
那粉就跟不要钱似的，把归宁一张大饼脸涂了个雪白。
如果事情真相仅限于此倒也说的过去，毕竟归宁的丑是众所周知，大家早已习惯。
可为什么还要给她涂腮红呢？！
难道梳妆嬷嬷不知，像归宁那样的大饼脸，素颜朝天才是最好吗？
腮红一涂，两边通红。
远看像猴子屁股，近看像死尸。
还有归宁的那张樱桃小嘴，也是仿效死人的妆化的。
归宁长的本来就丑，再被人这么一捣饰，说丑的惨绝人寰都算轻的。
玄月皇差点没绷住脸做了第一个先吐的人。
玄月皇后脸色惨白，看神情，也是吓得够呛。
同样黑脸的，还有南浔和谢长青。
不过南浔之所以黑脸，是因为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归宁不利。
而谢长青，纯粹是被归宁丑到了。
谢长青脸色铁青的别过头。
南浔黑着脸对归宁道：“谁让你掀盖头的，丑死了。”
“要你管。”归宁不知事情真相，闻言不由冲南浔扮了个鬼脸。
“呕……”
呕吐声接二连三。
在场众人皆都恐怖的看着归宁。
归宁不明所以，只得问身旁的夜尘。“三皇子，他们这是怎么了？”
就算是她长得丑，也没必要在她出嫁的这天如此不给脸面吧。
“没怎么。”夜尘抬袖替归宁擦拭着脸上的腮红，笑道：“可能是他们食物中毒了吧。”
“那要不要我去替他们看看？”归宁好心的问。
夜尘道：“玄月有的是太医，不缺你一个。要不我们还是早点启程回沧冥吧。”
早上虽出了太阳，但这会天色已经阴了下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下雪。
而沧冥皇寿辰将近，行程已经不能再拖了。
虽然宫里嬷嬷经常不办人事。
但这次，夜尘倒有点感谢她们了。
现在，不论是玄月皇，还是朝中文武百官，看了归宁就想吐。
相信只要他在此时向玄月皇提出辞行。
玄月皇绝对会答应。
“好。”归宁本想等吃饱了肚子再启程，不过现在这样，她也没了食欲。
“那你等会。”夜尘笑着拍了拍归宁的手背，上前向玄月皇辞行。
玄月皇早就受不了归宁那张鬼脸，闻言连忙一口答应。
沧冥三皇子回国。
玄月皇携朝中文武百官相送。
谢长青因为此事不得不临时更改计划，把行程提前。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到出了城门。
城中百姓夹道相送。
春风和冬梅因舍不得归宁，在城门外等了半天。
好不容易看到沧冥队伍出城。
春风和冬梅跑过去。
立刻有护卫站出来阻拦。“做什么？”
队伍走的很慢，春风和冬梅拦在最前头，很是显眼，归宁一眼就看到了她们。
归宁让书庆过去领人。
书庆看了夜尘一眼，不情不愿的过去。“三皇子妃要见她们，你们退下吧。”
说完看向春风和冬梅。“你们跟我来吧。”
冬日风大，出了城门归宁就换上了严丝合缝的马车。
夜尘同她一起坐在车内。
暖炉徐徐燃烧。
春风和冬梅绕至车前，隔着厚重的车帘向归宁和夜尘见礼。
归宁道：“你们两个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要交代你们。”
她到玄月时日尚短，所有心腹加起来也不过春风冬梅二人。
如今她远嫁沧冥，此一行，天高皇帝远，日后怕是再难回玄月。
然她一走，城中的生意还需人打理，这就少不了春风和冬梅了。
“呐，这是结局。”归宁从袖中早就写好的画本子交给春风。
“我这一走，良心书铺和品茗楼的生意肯定大不如前。到时，你们收了尾账就无需管了，只安心打理秘制酸梅铺子即可。”
“那姑娘何时再回？”春风冻的通红的脸略显动容。
归宁抿了抿殷桃小嘴。“放心，不日即回。”
安顿好城中事宜，归宁就把春风冬梅打发走了。
队伍缓缓前进。
夜尘看着归宁道：“阿宁还没去沧冥就想回玄月，可是因为玄月有阿宁在乎的人？”
“倒不是，”归宁道：“我只是在这个地方呆的习惯了，”
“嗯。”夜尘把手搭在归宁的手背上。“那以后，阿宁也会在沧冥呆习惯的。”
路上大雪还未完全消散，队伍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临城的一座驿馆。
“皇兄，驿馆到了，我们今晚可要在此处歇脚？”夜泉去驿馆打了个照面，出来便问夜尘。
马车内，归宁昏昏欲睡。
夜尘闻言掀开车帘一角，吩咐夜泉道：“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就先歇在此处吧。”
驿馆位于山野，风一刮，就有雪从屋檐下飘下来，落进檐下站着的人脖颈里。
夜泉站的位置刚好是屋檐下方，雪飘下来落在他的脖颈里，冰的浑身一打哆嗦。
夜尘道：“你皇嫂也累了，你先去安排房间，顺便让人在屋子里多备几个火盆，等暖和了再过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