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冷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刚才光顾着挖墙脚了，差点忘了自己几个召唤兽还被夹在书里呢。
既然百足之虫没死，那么员工手册里的轮椅姐妹应该也完好无缺才对。
想到这里，冷晋半道又折回去了图书馆，对极不情愿的刘茜茜好说歹说，这才从她那里取回了被收起来的三张书签，还顺便讨要了一件能够证明刘茜茜身份的信物，以此来获取舞蹈室恶鬼木子的信任。
第二次离开图书馆，冷晋什么都没做，带出来的三张书签就自行消散，很遗憾的是轮椅姐妹自爆了，从书签中释放出来也没能留存，仅仅显现出一个影子就消失了。
由怨念凝结成的森罗严九郎怨念体倒是完好无损，还算保存了一个不错的战力单位。
他们三人很快到达了体育馆外面，和图书馆一样，这里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亮。
有了刚才的经历，严选似乎比最初见面时活泼了很多，会主动向冷晋搭话，交流一些关于学校的事，但林易还是没什么变化。
这种奇怪的现象要完全忽视肯定是不现实的，冷晋尝试着吓唬他，发现对方是有反应的，也就是说林易并不是完全关闭了对外界信息的接收，只是有些迟钝，或者说麻木。
冷晋也不怕被她听见，直接当着严选的面说：“接下来如果继续遇到什么危险，你必须做好舍弃这个人的准备，除非你认为他的人生比你自己更重要。”
“我当然知道，只是......”
严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说下去，似乎察觉到这两人因为自己发生了矛盾，林易难得开口了。
“抱歉。”
“不容易啊。”
冷晋感慨了一句，停留在体育馆门口。
等待林易开口的同时，他注意到体育馆里并不像图书馆那么安静。
站在外面能够听到里面有细碎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人在走廊奔跑，器材室方向也有一些奇怪的响动，给人一种好像不少人在那里忙活的样子，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找不到任何人。
看来不只是舞蹈室，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着不愿意被忘却的可怜人，冷晋的注意力反而转移到了其他事身上——到底是谁制造出了这样一个互相结交朋友的乐园？
“你能开口说话了吗？”进门之前，冷晋还是刻意问了一遍。
似乎是严选与冷晋先前的表现打动了他，林易再三犹豫后，以十分微弱的语调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说你对这个学校的理解，你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有没有什么能帮助到我们的地方？”
冷晋这一系列话问的太快，林易想要回答，张嘴卡壳了足有十秒，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这不是错觉，他的交流障碍确实比初次见面时的严选更加严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见到严选时他已经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治疗，不难猜想出林易的病情应该与校园内发生的事有所关联。
实在问不出来，冷晋只好放弃了强行从这条线获取信息的打算，严选到这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保护一个从头至尾保持沉默的人，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踏入体育馆的感觉倒是比图书馆好了很多，这里到处都是脏兮兮的，铺满灰尘的地面到处都是脚印，时不时还会凭空多出一两个。
有了刚才的教训， 冷晋第一时间就去找灯的开关，然而体育馆的电源似乎被切断了，没有任何反应，短时间内又找不到总闸，只好作罢。
幸好体育馆和图书馆这种建筑是独立的，周围没有遮挡，靠着外面的月光也能看清里面的大致景物，总体来说压力不算大。
兴致盎然的冷晋倒是想找那些到处乱跑的人聊天，要是可以混个“朋友”的位置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这些存在似乎只能制造出一些灵异现象，但是根本没有思维能力，就像是雷雨天时出现的海市蜃楼，又如同残存的回响。
在外面还没感觉到什么，一进体育馆感觉到处都有动静，冷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还好带了个导游。
“舞蹈社在哪里？”
“印象里应该在二楼，我也记不清了。”
“说起来，这间体育馆好像使用率很高的样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半途中，冷晋随便看了一眼篮球架还有散落在路边的破排球等器材，发现这些东西的使用痕迹都非常明显，不像是冷晋先前了解到的情况。
“凌华高中不止培养学习尖子生，也有专业的体育教练，负责培养体育特招生，两方面都不会落下的，而且还拿了省内很多青少年比赛的冠军，足球，排球，田径，还有舞蹈社。”
“文武双全？难怪这么多家长挤破头都想把孩子送进去。”
冷晋点了点头，毕竟自己也是从这种内卷教育环境下成长的，多少理解了那些家长的心情，多考一分、多一点加分就能超越上千人，不努力就意味着被超越。
三个人在二楼逛了逛，很快找到了舞蹈社的教室，站在外面就听到那种 高鞋跟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节奏感很强。
哒，哒，哒......
冷晋从窗外往里看了一眼房间很大，是专业的舞蹈房，有整面的镜墙，还有各种用来训练体态的单杠。
能够听得里面的动静，但房间中央看不到一个人，不过冷晋很快发现了端倪，细看之下不难注意到对面的镜子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她穿着红舞裙红舞鞋，片刻不停地旋转，舞姿妙曼。
两个趴在窗口偷窥的男人似乎引起了舞蹈室里那位女孩的注意，冷晋发现镜面里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
那是一个光看背影就觉让人产生强烈惊艳感的女生，然而当她转过头时，严选与冷晋却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呼——
她的脸上全是一块块翻卷的皮肉，不知道被人划了多少刀，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就连一颗眼球都是破损的，从伤口看是从中间被人切了一刀，这一刀顺着眼眶向下，直到下颌处才停，可见行凶者下手有多用力。
就是这样一副恐怖的面容配上绝美曼妙的身躯，给人带来极其荒诞的错乱感。
注意到两个趴在窗户上偷看的男生，她还掀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惊悚万分的笑容。
“我美吗？”
严选人都傻了，冷晋反应倒是很快，一拍手，脸不红气不喘地夸奖道：“美，你太美了，你这么美......”
还好他克制得住，不然差点就唱出来了。
话音刚落，房间中央站立着的女生消失了，舞蹈室内忽然掀起一阵狂风，窗户和房门全都砰的一下被吹开，破旧的窗帘在风中胡乱摇摆。
冷晋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一双纤细的手拦住，冰冷的触感贴靠在后背上，被风吹动的发丝从脸颊拂过，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还带着一阵淡淡的腐臭。
身旁的严选张大嘴，说不出一句话，被这样的恶鬼贴脸换谁都顶不住，但冷晋表情淡然，拿掉对方环绕在腰间的手，转身直面那张烤鱿鱼似的恐怖面容，竖起一只手掌。
“?姑娘麻烦你冷静一点，不要做出这种逾越底线的事，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既然你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说我美？！”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语气冷厉，“还是说我不如你女朋友漂亮？男人都是这么肤浅的吗？”
“只是出于赞赏才夸奖了一句而已，不要激动，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冷晋还是竖着手掌保持距离，但也没过分地将对方推开。
“欣赏美不只是男人的特权吧？这是所有具有正常社会意识的普通人都会有的本能。”
对方认认真真地凝视了冷晋的眼睛，确认无法从里面看出任何说谎的迹象，这才稍稍放下一身的戾气与杀意。
结果那边严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女鬼就找上他了......
“那你呢？你对我有没有什么意思？”
冷晋又竖起如来神掌拦在她的面前：“?冷静，姑娘冷静一点，他对你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单纯欣赏而已，人家还没毕业呢，学生怎么能谈恋爱呢？”
似乎是触动了对方记忆中的某一处伤口，女鬼刚刚恢复平和的表情瞬间变得凄厉无比，这时候冷晋才注意到她的舞裙并不是红色的，而是她身上不断有血液流淌，将一条天蓝色的裙子彻底染红了。
只是一个瞬间，整个场景变得扭曲，冷晋的视野被难以言喻的血色覆盖，疼痛感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表皮与肌肉同时开裂，像是无数把剪刀从身体里面向外撕开。
在千钧一发之际，冷晋掏出了从刘茜茜那里拐来的书签摆在面前：“冷静，冷静，我们是朋友！”
好说歹说求来的信物果然有用，刚拿出那张画有简笔小熊猫的自制书签，红舞裙女鬼的怨气便消停了。
她伸手接过那张书签，一身可怖的伤口全部收敛，真的变成了一个容貌冷峻的标志美女，周围的景象也恢复了正常，整个体育馆全都安静了下来，再无任何吵闹声。
“你从哪里偷来的？”
“这是刘茜茜给我的，我们可是朋友。”冷晋连忙解释，“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这句话应该没错吧？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至于动手。”
说话间，冷晋顺便检查了一下状态，一瞬间就给他身上制造出了起码十道伤口，从伤口表面来看，应该和她一样，是某种很薄的美工刀造成的，
无法抵抗的规则伤害，毫无疑问，眼前这位女鬼又是不折不扣的战栗级鬼怪，而且战斗力绝对凌驾于黑化的刘茜茜之上，进攻性极强。
冷晋马上就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员工手册还有一个空位呢，得想想办法把她骗过来！
“她太好骗了，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好话，这种东西我是不会信的。”
按照刘茜茜的说法，这位漂亮的舞蹈社女生应该叫木子，她反手将书签丢了过来，转身就走。
冷晋急忙伸手接住，死皮赖脸地跟进了舞蹈室，还招手让严选也进来，别在外面莫名其妙挨一顿毒打，无可奈何的严选只能照做。
“既然有女朋友了还跟着我干什么？”
注意到冷晋的行动，回过头的木子皱起眉头，美人蹙眉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既然你能控制这里的规则，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吧？我是来交朋友的。”冷晋说。
“我只想要一个可以保护我的男朋友，除此以外任何事都免谈，你有茜茜的关照，我可以不杀你，但并不代表我会容忍你的一切行为。”
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对劲啊。难道自己纯洁的情感经历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在卿娇那边能不能当公差报销......
冷晋轻咳一声：“这件事，也不是不行。”
“哦？”木子脸上浮现出冷笑，“见我漂亮就变心了？果然如我所料，男人全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垃圾。”
一般人被他这么说可能会生气，但对于一个含恨而死的女鬼来说已经算是软话了，冷晋心说得亏俩醋精都被支开了，不然这会儿指不定就扯起头发了，这谁顶得住啊。
“不不不，如果你实在需要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人，那我向你推荐一位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严选。”
没给对方逃跑的机会，冷晋双手一按肩膀，把严选推了出去。
“要杀要剐，要殉葬要结阴婚都没有问题，他要是敢皱个眉毛我就把他头砍了给你当尿壶！”
严选傻眼了，现在的他后悔无比，想跑都来不及了，跟着冷晋这种人走一路果然没好事......
结果转头一看，却发现木子居然笑了，漂亮的人无论一颦一笑都具有别样的美感，这一笑的风情，竟把他看呆了。
“你无不无聊啊？”
木子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挥手掀起一阵风关闭了舞蹈室的大门，然后踩着舞步旋转身体，轻若无物地跳上了一条单杠，就这么坐了上去，晃荡着洁白纤细的小腿。
“说吧，想求我帮你做什么事？还是那句话，除非与我谈恋爱，不然朋友的事就免谈了。”
得，合着碰到一个恋爱狂魔了，看似容易处理，反而让冷晋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