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便哪来的？”
等王眠眠丢掉手套，我急忙开口。
“这是肠道回流导致的！意思是，这是他们自己的粪便！死因和前面四户的一样，都是心脏骤然失血导致的脑供氧不足！也就是……吓死的！”
“就只剩下一个张富了！他肯定有什么瞒着我！”
刚说到这，吴所敲门。
“妇女主任来了！”
走出冷库，我看到了妇女主任。
“我出去办公才回来！听说，又死人了？”
“嗯！”我点点头，“最后这一户满嘴的粪便！”
此话一出，妇女主任变了脸色。
“怎么了？”
“我……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和案情有关的你必须说啊！”
“可是他们几家已经和解了！”
“到底什么事？”
“你刚刚提到粪便的时候我才想到，半年前咱们镇有五个孩子欺负郑槐，不仅扒光了他的衣服还给他喂粪便。并且……并且还录了视频!”
“什么？”我大惊失色。
“但我们得知后严肃的批评了这几个孩子，并且他们家属作出了赔偿达成了和解！”妇女主任说到这，额上渗出汗水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这种事涉嫌侮辱！”吴所顿时急了，“你们就这么私下和解了？”
“因为都是乡里乡亲的，所以我们只能大事化小。而且他们都是未成年。所以……”
“弯弯，你怎么不说话？”
就在我思绪凌乱的时候，王眠眠突然开口。
“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真的和解了吗？”我的视线投向妇女主任，“这几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真的诚心道歉悔过了吗？他们真的和解了吗？”
看张富家人的嚣张样子，像极了不讲理的刁民。
让他们承认错误，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都签了和解书的！”妇女主任说到这，声音忽然低了。“难道……难道郑家是被迫和解的？”
“我要去找张富，他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说着，我转身离开。
……
到了派出所发现张富还没有醒，于是我抬手左右开弓。
直到，硬生生的将他打醒。
我承认，我有泄愤的情绪在里面。
“你干嘛？”
张富反射性的抬起手，一脸的愤怒。
看样子，暴力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揪住张富的领子，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除了给郑槐喂大便这件事之外，你们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没有！”
“你还不肯说实话？你家人全死光了！下一个就是你！你不想活的话你就继续嘴硬吧！反正死了你这样一个欺凌弱小的人，不会给社会带来任何的影响！”
“别走！救我！”
见我转身，张富急忙翻下床拽住我。
“千万别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你还不说出真相？”
“我……我说出来你能保证警察不抓我吗？”张富泪流满面，“你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
“快说！”
“我说！我说！”张富抹泪，“我们……我们经常欺负那个沙比……不，是郑槐！不仅因为他是弱智，还因为他老是跟我们对着干！明明自身难保，还不让我们欺负其他小屁孩。于是……于是那天我们几个就把他带到荒地里面，将早就准备好的大便给他灌进去了！他不愿意吃，我说不吃就是找他们爸妈麻烦，结果他真吃下去了！”
“就这么多吗？”
“视频被人看到，我们被强行带去跟郑槐的爸妈道歉，可是他们根本不原谅我们，还骂我们！”
“那个和解书不是他们自愿签署的？”
“嗯！”张富缩着脑袋，“是赵禄爸爸强行让他们按手印的！这件事我原本就这么过去了，可郑槐的妈妈却拦住我们的去路不仅打我们，还说要告我们，说给他儿子讨回公道，让我们坐牢！我们害怕了，就……就作弄了她！”
“你们又做了什么？”
“我……我们弄坏了池塘边的石板脚踏！”
“所以郑槐妈妈不是无意间落水身亡的而是你们害死的？”
“我们不是故意的！”张富嚎啕大哭，“后来知道她死了我也很内疚！我怎么会料到这么多！而且这些事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坏种！”我恨恨唾了一口。
“你不该怪我，你要帮我才是！一定是他们杀了人，他们是想要报复！就因为我们犯的小错误他们就杀那么的人，他们死的活该！”
‘啪’
我一巴掌呼过去，直接拳打脚踢。
这样的人渣，让它长大那还得了？
这五家人是怎么威逼利诱的郑槐父母我不清楚，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是死不瞑目加上怨气太重这才灭门复仇的！
“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他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已经够了！让他们别杀我，别杀我啊！”
“滚开！”
……
找到郑槐的时候，他正在擦遗照。
看着他憨憨的脸，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郑槐！”
“大姐姐！”
“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对吗？”
此话一出，郑槐慌了。
“我……我不能说！”
“郑槐，你能闻到恐惧的味道是在你被张富他们欺负之后对吗？”
“是……是他们灌我大便的时候！”郑槐红了眼眶，“那时候我能闻到一股很绝望很绝望的味道，好像要死了一样，那个就是恐惧的味道。后来我闻到那个味道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是不是你爸妈干的？”
“我……我不知道！”郑槐摇头，“妈妈说过要替我出头的，她说过要教训那些坏孩子。她说不能就让他们这么欺负我的！妈妈！妈妈……”
“别逼我的孩子！”
突然，一个凄厉的身影响起。
定睛一看，是个浑身溃烂的男人。
“爸爸！”郑槐扑过去。
原来他就是郑槐的父亲郑清明！
“他们死有余辜！”郑清明狰狞了面容，“他们这样欺负我的孩子，给我的孩子喂屎喂尿！都是爹生妈养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孩子？就因为我们是残疾人吗？我们虽然是残疾人，但不争不抢只求平平安安的生活！他们可以瞧不起我，可为什么欺负我的孩子？”
“冤有头债有主！是那五个男孩害死你们的，你们为什么杀他们全家？”
“不是他们教育出这样的恶魔，我们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杀了他们的儿子，他们还会再生！斩草不除根，那要害更多的人！”
郑清明说到这，冷笑出声。
“更何况他们当初威胁我们，说我们不和解就对我们报复，还要动我的儿子！他们不死，天理难容啊！反正我们都已经死了，就为民除害吧！大不了永不超生，也要替我儿子泄气！”
“你们不能再杀人了！现在所有人都当郑槐是克星，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我当然不想！我想要他正常的生活，像个普通人那样！可我这口气消得了，我老婆的气消不了！所有的人都是她杀的，不仅是那五个败类家庭，还有整个镇子上欺负我们看不起我们的人，她统统要杀掉！对不起，我阻止不了！”
……
此刻，整个镇子的上空都被阴气笼罩。
强大的阴气汇聚成乌云，遮住了太阳。
气压降低，寒风呼啸。
于中元的怨气，居然这样的强大。
“怎么变天了？”吴所在风中摇摇晃晃，“通讯系统也中断了！”
“不是变天了，是要见鬼了！”
“鬼？”
“于中元！”
“郑槐的母亲？”吴所大惊失色，“是不是真的？”
“不然呢！”王眠眠面色凝重，“镇上的人都有危险，弯弯，怎么办？”
“让他们去派出所躲避！派出所的正气能暂时护住他们！快点！”
“可派出所就那么大，镇子上有几万人呢！”
“能保几个是几个！”
王眠眠、吴所，各自行动起来。
而我带着郑槐来到他父母的坟前，开启了招魂仪式。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招魂。
我刚点上香，身边便有阴风拂过脊背。
转身一看，看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
“于中元？”
“看在你对我儿子这么好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离开来安镇吧！”
“于中元，你还想杀人吗？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但难以消除我的怨气！”于中元狠声，“我的孩子天生痴儿，可心地善良，我更是教他助人为乐！可是，我们得到了什么？看我们一家残疾就欺负我们凭什么？生前我们斗不过这些人，死后我要让他们全家死光光！”
“镇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坏人！你报仇可以，别滥杀无辜！”
“我不管！我就是要杀光所有的人！”
于中元尖叫一声，突然无限放大。
等整张脸占满天空后，她猛然张大嘴巴。
随即，一个又一个虚影挣扎着钻进她的嘴里。
糟了！
她想吞噬镇上所有人的魂魄！
惨叫声痛哭声，顿时不绝于耳。
“妈妈，不要！”
就在我打出掌心符的时候，郑槐突然跪在地上。
“妈妈，不要再杀人了！恐惧的味道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他们都死了，其他人不是坏人！像是小娟还有主任阿姨，他们都对我很好，还有那些老奶奶，她们也经常给我送吃的！你跟我说过，不可以做坏人的！”
“儿子，妈妈是被害死的！他们不止害死我，还欺负你！在没你之前，他们就瞧不起我和你爸爸，甚至明里暗里的针对我们！为了好好过日子，我们忍了，可现在我不想忍了！只有杀了所有人，你才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里！再也没人欺负你！”
“于中元！”
我大叫一声，将掌心符打出。
于中元躲闪不及，直接从空中坠落。
没给她起身的机会，我将用符咒开光的腕刃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把魂魄吐出来！”
“我不！死也不！有种将我打到魂飞魄散，正好他们能给我陪葬！反正，我早已经永不超生了！”
“你怎么这么执拗？如果你这么做就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着！”
“无所谓！”于中元冷笑。
“你……”
我刚准备动手，就被郑槐一把抱住。
“大姐姐，别杀我妈妈！求求你，别伤害她！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不想再没有一次！谁想欺负我都行，只要你肯放了她！我愿意被打被嘛，我愿意吃大便！只要我还能见到我爸爸妈妈！姐姐，他们已经死了变成鬼！再死一次就没有了！我不想他们离开我！”
“可是她要杀死所有的人！”
“妈！”郑槐撕心裂肺的呼喊，拿起一块石头对准自己的脑袋。“如果你再杀人我就死给你看！”
“儿子！不可以！”于中元大惊失色。
“妈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们是鬼，你们怕吓到我都不跟我说话还偷偷躲着，可我是你们的孩子我闻得到你们！妈妈，听姐姐的别杀人了！我答应你做好孩子，你也做好妈妈行吗？还有爸爸，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求求你了妈妈！还有很多人对我很好，你们如果杀了他们，那世界上再没人对我好了！”
“啊……”
于中元哆嗦一下，痛哭出声。
我抽回腕刃，任凭母子两抱在一起。
“媳妇，咱们已经报仇了，政府也会照顾儿子。现在，该下去赎罪了。毕竟，咱们杀了那么多的人！为了儿子，我们要积德！”
郑清明搂住于中元，早已是泪流满面。
可每个字，都说得十分恳切。
“都怪我！要是我没淹死，你也不会死了！”
“傻媳妇！我是残疾人你不嫌弃我还嫁给我，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了，而且你还给我生了这么好的儿子！哪怕咱们一家人身体都不健康，但我们的心却是健康的！”
“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不管接下来面对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着你一起！做鬼也挺好的，至少能走路了！”
郑清明说到这，含泪替于中元擦掉泪水。
“儿子，爸妈不在，你也得好好的活着！还有，记得做个好人！”
“妈妈，我会的！”郑槐使劲的点头，“妈妈，你说过犯错误不可怕，只要我们改正错误！妈妈改好了错误还是好妈妈！”
“嗯！”
于中元点点头，突然张开嘴。
一个又一个虚影，便从她的口中脱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