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周锐终于被释放出来。
将近一个星期的拘留让他整个人都透着股颓废,神色愈加苍白阴郁。
眼下青黑,胡茬扎手,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像一块抹布。
重见天日,没想到早已物是人非。
周家倒了,周兴怀死了,就连他妈也疯了关进了精神病院。
而唯一有点亲缘的外公把他弄出来之前,也十分虚伪地告诉他,这是盛家最后一次帮他,因为他们得罪不起薛远。
归根结底,还不是他再也不能给盛家带来任何利益和价值了。
打开手机,几乎全是被催债人打爆的未接电话和短信。
他的名下房子因为抵押贷款无法偿还已经被法院查封了,现在不仅身无分文,还无家可归。
想找人借点钱暂渡难关,结果那些曾经对他摇尾乞怜的狐朋狗友不是打不通电话就是对他避之不及,甚至还有冷嘲热讽的。
手机通讯录滑到底,除了置顶那个名字,竟没一个能拨的号。
程嘉树的头像安静地躺在最上方,他却连点开的勇气都没有。
周锐抬头看头顶灿烂的阳光。
第一次觉得这太阳过分刺眼。
对方肯定也不想和他这种loser产生交集吧。
还没等他感叹完,两位体型健硕的黑衣保镖突然出现,后脖骤然一疼,两眼一黑。
强硬架着他就塞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路虎。
再醒来时,周锐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别墅的沙发上。
四周站着的黑衣保镖像一堵人墙,一看就来者不善。
操!
难不成是债主等不及,特意派人绑他过来算账。
就在周锐神色惊疑不定时。
却听到一道冷漠熟悉的声音。
“醒了?”
楼梯传来脚步声。
周锐猛然抬头,正是让他恨的牙痒痒的薛远。
对方西装革履,神色冷肃,气度沉稳威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法遮掩的贵气。
连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
简直和他现在落魄狼狈的穷酸模形成了鲜明对比。
“薛远!你他妈什么意思?”
周锐神色暴怒,挣扎着起身,却被保镖按回沙发。
他死死盯着对方,咬牙切齿道:“把我绑到这里来是想羞辱我,还是想再看看我的笑话?”
“我现在一无所有,狼狈不堪,是不是正合你意?!把昔日的仇敌狠狠踩在脚底下,是不是特别痛快?”
薛远冷漠瞥了他一眼:“我可没有你那么无聊。”
“那你绑我来这干什么?”
周锐神色一变,忍不住往人性最阴暗面想,声音嘶哑道:“……为了报复我之前多次陷害于你,难不成你想要偷摸着杀我灭口,给你的小情人,给你自己,报仇泄恨?”
“杀人犯法。”薛远皱眉:“周锐,你还不值得我背负人命。”
周锐心中的不安稍缓,但是脸色却更黑了。
“三天后是周兴怀的葬礼。”
薛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这段时间你就老实待在这里,别企图跑出去兴风作浪,不然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周锐瞳孔一缩。
他这才发现这座别墅被封地密不透风。
四个角落都装满了摄像头,闪着暗幽幽的红光。
屋内屋外站了不少职业保镖,一看就是练家子。
而他身上唯一联系外界的手机也被清缴了。
这哪里是别墅,分明是个牢笼。
“薛远,你tmd脑子是不是有病?!我现在活着都成问题,哪有时间精力去搞事?!你赶紧放我出去!”
见薛远完全无视他,径直往外面走去,周锐奋力挣扎,却依旧被保镖死死压制住,根本动弹不了一下。
周锐暴跳如雷,狠狠咒骂:“薛远,你tmd给我回来!杀人犯法,难道私自监禁他人就不犯法吗?操!”
……
周兴怀的葬礼那天。
是一个阴雨天。
周兴怀的灵堂设在户外,黑压压的乌云压的很低,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薛远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最前排,胸口别着一朵被水汽染湿的白花。
谢时微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他身侧。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他们的西装裤脚。
前来给周兴怀吊唁的人一个接一个从他们眼前走过。
有认识的,有脸熟的,也有完全陌生的面孔。
谢时微眉头微蹙。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有人暗中窥探着他。
可是却抓不到那道视线。
这让他感到烦闷和不安。
“恩恩,别担心。”
薛远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悄悄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周锐那边被我们的人24小时盯着,翻不出什么风浪。”
“葬礼的受邀名单都审核过了,灵堂四周也有保镖巡查,不会出事的。”
自从青年那天向他倾诉,说害怕周锐出来后心生怨恨,公然报复他们,唯恐在葬礼期间出现血光之灾。毕竟,虞雪风被盛繁枝买凶杀人就是前车之鉴。
而周锐是盛繁枝的亲子,没准做出同样丧心病狂的事。
薛远见不得青年担惊受怕,立即答应了对方的想要监禁对方一段时间的想法。
薛远以为把周锐关起来了,青年便会安心。没想到越临近周兴怀葬礼,青年的心事好像越来越重。
迎着薛远担忧的目光,谢时微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或许是受原着‘绑架案’剧情的影响,他这些天精神过于紧绷。
时时提防,导致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可绑架案的幕后主使周锐都被他们隔离监禁起来了,他还担心什么呢?
只要完全规避掉这起凶险的绑架案。
他和薛远便能够化解掉这次生死局。
薛远见青年神色依旧恹恹,心不在焉,心疼道:“恩恩,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会?”
最近忙着料理葬礼的众多事项,薛远反思是不是陪爱人的时间太少,忽略了对方的情绪,导致对方没了安全感。
薛远想着,等周兴怀葬礼结束后,他一定要好好休假一段时间,陪对方出门散散心旅旅游。
如果青年实在不放心周锐,他也不是不能违背法律底线,监禁控制对方一辈子。
“不用。”谢时微按了按倦怠的眉眼,转而道:“阿远,我去洗手间一趟。”
出门在外,特殊时期,他要休息也休息不好。便打算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下脸,清醒一下。
“恩恩,我陪你去。”
薛远刚想紧随其后,却被一位前来吊唁却和未来集团有过商业合作的熟人拦下,“薛总,好久不见,我有一个关于智慧金融的合作想要和您谈谈……”
谢时微摆手,示意他先聊正事:“我去去就回。”
……
谢时微照常来到洗手间的门口。
推开洗手间门时。
一股刺鼻的气息却瞬间涌入鼻腔。
糟了!
他瞳孔骤缩,立即屏住呼吸,可眩晕感已经如潮水般袭来。
视野开始扭曲,他踉跄着扶住墙壁,想要呼救却发现喉咙像被灌了铅。
“小谢先生,得罪了。”
一道沙哑沧桑中年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谢时微艰难抬头,只看见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和黑色口罩。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又可笑的念头。
防备了这么久的绑架剧情。
终究还是不可更改规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