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整张脸都黑了，果然老男人就是狡猾！明明一早就看到她了，竟然装看不到，拿她的一举一动当消遣很好玩是吧？
她自己一个人怎么浪都行，可只要想想这两天她的所有举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她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席尧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注视着她，面容精致，眼神纯澈，看着他从容的模样，脸上染了些许薄红，小巧的红唇抿了抿，似乎很不安的模样。
但他知道那只是假象。
他的女鬼小姐啊，顶着这幅天真无辜的表情，不知道坑惨了多少无知的人。
压下不自觉上扬的唇角，席尧只觉得自从见到她，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那么，刚才让我做那个梦的也是你咯？”他看向宁宁。
宁宁微微一愣，想到自己的前科不是一件两件，原本憋足了气的愤怒心情顿时散了去，见这人云淡风轻，随意一句话都像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中又心虚了：“那什么，我是为你好，这个地方确实不是人类应该待的地方，我告诉你，这里除了我，还有很多很多你看不到的鬼怪……”说着说着，话音逐渐在席尧洞悉一切的眼神中消弭与唇间。
好在席尧也没有为难她的想法，倒不如说她的做法正合他意，“我知道，你希望我带走你，可以啊……至于别的鬼物，反正我又看不见，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最厉害的不就在他面前吗？席尧这么想到，他想起曾经这位做下的无数丰功伟绩……啊，糟糕，又想笑了。
宁宁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一口答应，反倒迟疑了起来：“真的？你确定？你看看我，我真的不是人啊，人鬼殊途，万一哪天我暴起伤人，你就不会害怕吗？”
她掰着手指数给他看：“还有啊，你看不见那是在白天，所有的鬼都把自己藏起来了，到了晚上阴气大盛，趁机出来活动的可多了，比如昨晚上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还有这旧校舍里，老的老，小的小，镜子里，油画里……到处都有鬼物栖身，阁楼里头还住着一只百年厉鬼呢！别以为你能看到我就……哎？”
宁宁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她似乎从来没有在人前实体化啊，那……那他是怎么看到他的？
她试探着把手伸到他脸上，见席尧没有反对，分出一缕灵力查探他的身体。
席尧任由她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点在额头，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暗潮涌动，一动不动地透过手指间地缝隙注视着她。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猛地缩回手，回望着他的眼神惊疑不定。
“你……你的眼睛上怎么会有我的灵力？”
如果是单纯是宿体的阴煞之力也就罢了，可她分明从那丝流转中的灵力里感觉到了一丝大日炎煌的气息。
有这样的力量庇护着，他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免受鬼怪骚扰。也正是有了这个力量的存在，才能让他在她保持灵体状态的同时，也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模样。
……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做出这样的事？
宁宁瞄了眼面色平静的席尧，迟疑开口：“我以前见过你？”
席尧看了她片刻，轻笑一声答道：“不曾。”然后在她欲带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抬手制止，“别问了，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说的，时机未到。”
宁宁只是有些好奇，他都明确表示拒绝了，她自然也不会继续追问，无奈地摇头叹气：“咱俩到底谁才是鬼啊？我都不怎么了解你，感觉你都快把我老底都掀飞了。”
席尧目光有一瞬间晦涩，他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鬼这个字眼，更何况……
“谁说你是鬼了？”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宁宁回过神来，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低头看看她脚底下空荡荡的床铺。
黯淡的月光下，床上只有男人一个人的影子。
“我都这样了，不是鬼是什么？放心好了，我早就接受现实了，没什么可伤心的。”
她以为他说这话是在安慰他，也没往心上去，倒是因为他眼睛里的那一缕熟悉的灵力，言语间也没有对陌生人刻意维持的礼貌和疏远，对他更亲近了几分。
“你不知道？”席尧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眉头拧紧，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的神色，“难道……你不记得你出车祸之前的事情了？”
“不记得啊。”
宁宁老老实实摇头，坦白道：“从我有意识以来，就已经在这栋旧校舍里了，说实话，我就想地缚灵一样被困在这个地方出不去，要不然，也不会入你的梦，让你带我出去了。”
她看了一眼席尧脖颈间绯色流转的玉坠，只要寄居在玉坠里面，她就可以跟着席尧出去了，唯一的缺陷就是她不能离开玉坠太远，席尧去哪儿，她就得跟着去哪儿。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也不记得你的家人了？”
“是啊。”宁宁随意地屈起一边长腿，把手搭在膝盖上，脑袋微微一侧看向席尧，“你连我出车祸的事情都知道啊，这件事是不是跟你眼睛里的灵力一样，也是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她说起秘密两个字的时候，尾音轻快又俏皮，并不以他的隐瞒为忤。
“啊，那倒不是，我认识只是这个状态的你，关于你出车祸前的事，是我让手下去查了你的身份才知道的。”
席尧这样一说，倒是让宁宁更好奇了，认识这个样子的她，却不认识还活着的宿体？可她明明这两天才见到他……
宁宁咳了咳，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连忙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哦，对，你不肯说。那……你查出来什么了，这些总能告诉我了吧？”
“你没死。”
男人随之甩出一句话，笃定的语气让宁宁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侧过脸望向他，这一刻，她仿佛从那双惯常冷肃的眸子里，看见了从不曾见的温柔。
“你的身体目前还在莫干市中心医院高级病房里，完好无损，主治医生诊断说——是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