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真的是这吗?”禾花村门墙外,梁掌柜带的那伙计瑟瑟发抖,环望四周,生怕哪里就窜出头老虎来一口把他吃了。
“是这,不用慌,午时就快到了,咱们拿了东西就走!”梁掌柜自己也怕啊,要不是那么多的米面他一个人搬不了,也犯不着再带个伙计来自己吓自己。
他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差不多了,可怎么没看到宋夫人呢?难道要上前去敲门?
梁掌柜望着眼前一地的兰楚士兵的东西,心里慌得很,加上那些闹老虎,闹鬼的传闻,他更是犹豫。
偏偏这时候还忽然传来了咔哒轻响,吓得梁掌柜差点跟伙计抱在了一块,仔细分辨,才发现是头上门楼传来的声响。
梁掌柜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巧见着了程沅舟出现在了门楼之上,“小,小兄弟,你娘亲呢?我照着和她的约定按时前来了。”
程沅舟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又抬头看了远处,确定没有人藏在林子里埋伏,这才应道:“梁掌柜,你稍等,我这就开门。”
随即梁掌柜便见他消失在了门楼上,也没听到下楼的声音,仿佛不过眨了眨眼睛,眼前那扇重重的门便被打开了,程沅舟站在门后,说,“梁掌柜,请进来吧。”
“进,进去?”梁掌柜愣了一下,随即使劲摇头,“进去就不用了,咱们还是在外头交易吧。”
虽说梁掌柜是相信宋玉不会玩什么花样的,但是如今的世道还是小心为上,万一他进去之后遇到了老虎呢?
程沅舟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了一句他去叫他娘亲之后便走开了。
见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后那条道上,伙计又说话了,“掌柜的,他该不会去叫人来对咱俩做什么吧!?”
他是知道的,自家掌柜这趟来是来收米面的,身上自然是带了银两,万一那些人动了歪心思,直接抢了掌柜的怎么办?他就是个跑腿的,要是人死了,这血可不能溅在他身上啊!
“不会吧。”被他这么一说,梁掌柜刚才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要抢他的话也不用这么麻烦吧?刚才那小子就可以直接动手了,不用去叫吧?
沙沙,不知道哪里又传来了声响,梁掌柜吓得一激灵,往后跳了几步,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叫花子便已经跑到了他身边。
那小叫花子的脸涂得漆黑,看不清楚模样,直接就凑到了梁掌柜的脸前,说:“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她会将人抢走,还会叫老虎来吃人!”
“你,你是谁!?”梁掌柜颤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宋夫人的事?”
“我当然知道,我爷爷就是被那女人掳走的,你们小心,你们也会落得跟我爷爷一样的下场!”小叫花子话一说完,便又转身逃走了。
“喂,你......”
梁掌柜刚想要叫住那小叫花子,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宋玉的声音,“梁掌柜,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吓得梁掌柜一头冷汗,他还得强装镇定,转过身来,挤出个笑脸说:“没有,没有,宋夫人,我们也才刚到不久。”
宋玉将独轮车放下,伸长脖子看向梁掌柜的身后,“刚才梁掌柜在跟谁说话吗?”
“没有谁啊,刚才就我们俩人,对吧?”梁掌柜慌忙解释,还拉上自家伙计当见证。
伙计自然是懂得看眼色的,点点头,“是啊,没人,就我和我们家掌柜的。”
宋玉的眼睛在两人脸上打了两三轮转,这才又露出了笑脸,“没人就好,梁掌柜,这是一石米和一石面,还有一些杂粮,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她说着,掀开了独轮车上的布,露出了底下白花花的米面,旁边则是玉米和红薯,看得梁掌柜的眼睛都直了。
他上前两步,双手捧起了米面,细细看去,这米面虽然不如之前宋玉送给他的那些,但是也比市面上那些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宋夫人果然好大的能耐,如今这样的米面怕是十里八乡都找不着了。”
“梁掌柜客气了,你知道我还有比这更好的米面。”宋玉不介意告诉他这一点,本来嘛,做生意就是要抛出诱饵才能继续,“但是既然是交给那无良县太爷的,这些就足够了。”
“宋夫人说的是。”梁掌柜明白宋玉的意思,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玉米红薯,“宋夫人,这些又是什么?”
“这是我种的,这叫玉米,这叫红薯,煮熟剥皮便可以吃,红薯也可以连皮一起吃。”宋玉介绍道,这两样东西这个年代里没有,她自然要多说几句。
“玉米,红薯?”梁掌柜分别拿起一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倒是清香得很,就是不知道煮熟了是什么味道。
“这些就当是我送给掌柜你的,要是交上去合适的话,咱们下一笔生意再来谈,如何?”宋玉说道。
“送给我?”梁掌柜闻言讶异,这些东西看上去少说也有二三十斤,要知道在这到处闹灾荒的时候,这些二三十斤能让不少人都吃饱肚子,拿去卖掉绝对能值不少钱,现在宋玉竟然直接大方送出,梁掌柜不由得心底琢磨,她到底还有多少家底!?
“对,我也不过是先试试这东西值不值钱而已。”宋玉倒是也不掩饰,毕竟都是做生意的,玩起心思来,搞不好她还玩不过梁掌柜呢。
既然宋玉都这么说了,梁掌柜也就毫不客气收下了,都是生意嘛。
他拿出了早已谈好的四贯铜板交给宋玉,宋玉掂了掂,确认没问题了,才让梁掌柜将东西都搬走。
不用一刻,这交易就成了。
看到缓缓关上的木门,梁掌柜莫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出什么事。
“好了,咱们快回去吧。”梁掌柜冲伙计说道,回镇上的路可不近,赶紧回去,他才能早点安心。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之时,那扇门再度被打开了,宋玉和程沅舟走了出来。
“舟儿,咱们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