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待补5
院子里热热闹闹打起雪仗的时候，娅丽正在空无一人的礼拜堂里应对阿芙朵拉·阿幸克瑞。
她按部就班做完其实不用做的礼拜，懈怠地赞美了一句战争之神的伟大。
刚被人窥视了梦境，又过来做礼拜，她神色有点倦怠，觉得大脑还有些昏昏沉沉，但依然不得不强打精神，回应侍女长的疑问：“……在泽西卡睡过去之后，纪评先生是问了我一些问题。”
阿芙朵拉体贴的给她端来一杯蜂蜜水，轻声道：“我没有责问您的意思，只是秉承主教的命令，询问您几个问题。”
“我一无所知，”蜂蜜水上飘了几片花瓣，娅丽看了一眼，一口都没有抿，“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无话可说。”
这真的是实话。
她只是说了点猜测。
出乎她预料，侍女长没有再过多追问，而是客客气气的说：“那么，我明白了。我送您回去吧……雪大了，您院子里的孩子们一定也很想您，它们正是最需要您照顾的时候。”
她转身捧起一株细小的绿色藤蔓：“这是纪评先生养在身边的快点，我简单给它洗了洗身体，您将它也带回去照顾吧。”
娅丽不想接。
她抬了抬下巴，晃了晃刚才那杯一口未动的蜂蜜水：“用这些飘着花瓣的水洗的？”
“是，”侍女长道，“它们有着很馥郁的香气，也有很漂亮的颜色，您不觉得吗？”
馥郁、花瓣……娅丽容易通过这些词汇联想到第十席。这也不是多想，她现在几乎算得上一句无人庇护，小心一点不是坏事。
而且……但凡有人稍微听过第十席的事迹，想必会表现的比她更不堪——发展到连面对野花都要战战兢兢的地步。
她不太愿意接过“快点”：“您既然要送我回去，不妨亲手交给纪评先生？”
阿芙朵拉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慈祥的笑了笑：“是，我明白了，娅丽小姐。”
她取过厚重的挡雪斗篷，亲手为娅丽披上，低头系绳子的时候微微贴近她，轻声道：“其实不是主教让我问这些。让我问您的……是一位有着粉紫色眼睛的漂亮小姐，她可以……”
娅丽瞳孔微微震颤，听见侍女长的尾音渐渐变得柔软多情：“她可以让任何见到她的人对她心生恋慕，但可惜，年迈的侍女长只视她为孩子，希望立刻把她送入温暖的室内妥帖照顾……”
“你好，娅丽，”“侍女长”系好绳子，后退一步，“第二次见面，我是真理高塔第十席，最近在用的名字是优瑟尔琳。”
“蒙战争之神的眷顾，也感谢第九席提供的帮助，”优瑟尔琳用不属于她的眼睛注视着娅丽，“美丽的小姐，你和纪评先生，聊了什么呢？说给我听听，好吗？”
娅丽想控制自己闭嘴，想咬住嘴唇，甚至想直接咬断自己的舌头，但她的意识已经开始迷蒙起来了。
馥郁甜腻的香气吻上她的嘴唇，温柔撬开她的唇齿。
“我说，我猜测……”
那时青年委婉着告知了她很多，其中也包括大地之母这种绝不该随意流传给别人听的东西。
娅丽那时候心底莫名其妙涌现出一个想法……想，纪评先生在某种程度上和首席简直一模一样，都认为真理、知识，应该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所有想知晓的人。
最多只是纪评先生更仁慈些，他喜欢装作普通人，也喜欢帮助普通人，他总给普通人选择……而首席不会。
娅丽喃喃着说：“他和我说，曾经有一位神明，名为大地之母。信徒虔诚的传唱着祂的伟力，感恩祂的仁慈，感恩地面生出的所有食物，感恩每一日的饱腹。”
优瑟尔琳不以为意：“嗯……我知道，愚蠢的信仰。”
“后来，大地之母陨落了。”
优瑟尔琳出声提醒：“在那之前呢？我听说……泽西卡昏迷了。”
娅丽于是慢慢回忆，回忆起这段回忆的尽头，也就是泽西卡刚昏睡过去的事情，她记起青年那时要求泽西卡重复的发音。
她听过一两个，但是是在索斯德那里。
索斯德是得纪评先生垂青的、好学的学生，她不是，她只是侥幸沾了一点……没办法让她听懂那些发音的意思，但足够让她慢慢描摹出发音的轮廓。
“纪评先生说……”
她一个一个重复无意义的发音，看见眼前第十席的神色突变。
“停！娅丽！”
娅丽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她痛苦的咬紧嘴唇，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在被两方力量来回拉扯，一边是第十席漂亮的眼睛、是她没来由的、本能生出的爱意，另一边，则是忽然而至的绵长恐惧。
恐惧什么呢？
她发觉自己好像能懂一点那些发音的意思了。
……原初是……万千星河追随……
耳边渐渐响起混沌的喃语，像是平稳温柔的歌唱、像是尖啸哀嚎，又像是花开花落——徒留一点极轻微的、罕有人能注意聆听的“噗”一声散在空气里。
她不痛苦，只觉得难以言喻的空灵和恍惚，她好像听见被放置在一旁的“快点”正在说话，又好像听见脚下的大地在吵吵闹闹。
它们或怒骂或害怕，像是年幼的孩子，喜怒哀乐流露在外，控制不住。
外面下着大雪，黑夜里，星星点缀在夜幕上，似乎有那么一颗，悄然无声的看向了这里。
……
优瑟尔琳毫不犹豫，立刻就要将意识抽离，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止住动作，刚才还意识不清的娅丽望着她，手指轻微发抖：“……我刚刚，是在祈求那位存在吗。”
“是。”
“这样，”娅丽恍然，“祂真是一位仁慈的存在……怪不得会得到纪评先生的追随，有祂眷顾的话，我可以杀了您吗？”
优瑟尔琳：……
她觉得自己好冤枉啊……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最多是被人推着过来玩玩“提问和解答”的小游戏，别的好像都没她的事吧。
捣鼓出花的是前任第五席，安排花成长方向的是首席，培养花的是第七席，最后把这朵花搞叛逆的还是首席。
好吧。
意识没办法抽离，算了，她认了。
“你可以试试，但我需要提醒你，这点力量还不够。”
“那要怎样才够？怎样才能杀了……杀了首席？”
优瑟尔琳：……
这个问题，她很难回答。
她要是知道怎么杀掉早就动手了，还用别人问？
她心平气和的给娅丽指路：“你还是回去问问纪评……我不知道。”